轰——</p>
高大的城墙下，士兵如同一道道黑线般不断挺进。</p>
但在城墙上，厄琉息斯的防守却早已变得松散而混乱。</p>
这不只是因为双方实力上明显的差距，更是因为那脚踩在大地上，逐渐接近城墙的妖魔。</p>
妖魔已死，可是它们的躯壳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兵器。</p>
而放眼厄琉息斯，他们又不具备可以与之对抗的英雄。</p>
所以就像战前所说的那样，一场试探直接变成了真正的破城之战。</p>
“吼——！”</p>
轰——</p>
没有任何章法，第一个接近城墙的是一头拥有人身鹫翼的魔物。</p>
在它的身上还环绕着水汽，似乎原本是生活在大海上的妖魔。</p>
或许生前的时候，这只疑似流淌着百怪之父血脉的海妖能够掀起波涛和风浪。</p>
但现在它只能以身躯做武器，撞击在了高耸的城墙上。</p>
“啊——救我！”</p>
“不！”</p>
“去死吧——怪物！”</p>
“……”</p>
刹那间，惨叫与怒喝声此起彼伏，神官的神术也不再像面对敌方的军阵一样无力。</p>
对于这种人类以外的生命，数十道蕴含着圣力波动的神术瞬间在它身上撕开了口子，大量血液像不要钱一样涌出。</p>
可以想见，如果此时受创的是活物，恐怕它早就已经萌生退意了。</p>
但很遗憾，死物不知道恐惧。</p>
而作为一次性的工具，所罗门也没有珍惜使用它们的想法。</p>
“……这三只都是老师曾经和先王一同在海洋中杀死的异兽，在陆地上还是差了些。”</p>
“不然哪怕已经死了，他们也依旧可以本能的操纵水浪才对。”</p>
看着远处的城墙，在所罗门的感知中，正有着一道又一道血气从四面八方向着巨兽涌去。</p>
每一个被杀死的士兵都为此贡献出了一份力量，无论是哪一边的士兵。</p>
人身鹫翼的妖魔在前，仿若人鱼的妖魔尸骸紧随其后。</p>
在这些动辄数百腕尺的巨兽面前，人类确实显得渺小了很多。</p>
一时间，所罗门不由产生了些许灵感。</p>
如果他能制造出同样巨大的钢铁雕像，让它们以刀枪不入的躯体在战场上横冲直撞。</p>
这样一股力量，世界上又有哪个国家能够抵挡？</p>
“不行，技术难点还是太多了。”</p>
摇了摇头，所罗门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放弃了想法。</p>
如同妖魔一样的钢铁巨像……先不说它们要怎么动起来，怎么给它们供能。</p>
单说其中要用到的材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p>
也许未来有人能做到吧，但至少现在，这种‘妖魔巨像’是不可能诞生的。</p>
轰——</p>
脚下的大地好像都在微微颤动，所罗门抬眼观望。</p>
原来是打头的妖魔尸骸不顾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直接翻越了城墙。</p>
它滚入了城中，开始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杀戮。</p>
当然，不出意外，它再也不可能回来了。</p>
“看来一切顺利……咦？”</p>
不计生死的妖魔拼死打开了第一道缺口，后续的士兵自然顺着长梯攻上城墙。</p>
本来也没人觉得厄琉息斯能坚持多久，真正值得担忧的只有神灵可能非要在这里制造些麻烦。</p>
所以看着城头上爆发的拼杀，莱恩本来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p>
可令他意外的是，在城市的中央，居然突然冒出了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波动。</p>
“嗯，一切顺利。”</p>
笑了一下，只是分辨了一下，莱恩就确定了那是深渊的气息。</p>
也许是赫拉，也许是阿芙洛狄忒，谁知道呢？</p>
但总之，她们大概不是很清楚。</p>
深渊生命确实喜欢毁灭和杀戮，但在它们仇恨目标首位的，从来是秩序下的诸神。</p>
不过也说不准，也许她们清楚后果，只是农业女神本身，也在她们的计算当中。</p>
……</p>
“笃——”</p>
踏踏——</p>
有些焦躁的在神殿内踱步，德墨忒尔有些心烦意乱。</p>
城外的喊杀声早就已经传了进来，她也注意到了阿芙洛狄忒离去的动静。</p>
她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支援了，但她还是抱有一种奇怪的希望与侥幸心理。</p>
万一呢，万一厄琉息斯挡住了对方的攻击……所以她默许了自己的神官们参与守城，但自己却没有前去。</p>
另一方面，就算城破，自己既然没有出手，而是以真神之尊待在神殿里，那些雅典人应该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吧？</p>
不敢确定，但又不愿意离去。</p>
因为德墨忒尔知道，如果自己不在这里，那就不存在‘万一’，而是一定了。</p>
所以就像一个赌徒，哪怕每天面对的永远是下跌或失败，他也会因为沉没成本太多，而不选择愿意放手。</p>
但他又还有那么一点点底线，不至于为此付出所有。</p>
所以德墨忒尔才拒绝了赫拉的要求，没有用权柄影响雅典的丰收。</p>
但就是这样，心里才越是挣扎……深吸一口气，手中权杖一摆，德墨忒尔用大力将桌面上的杯盏拨弄到地上。</p>
“啪——”</p>
杯子的碎裂声和外界的喊杀声相互映衬，破坏的行为勉强舒缓了些许烦躁。</p>
无论如何，等着就是。</p>
区区凡人，西西弗斯的例子就在眼前，难道它们还真的敢对神灵如何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