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媛自初十那日离开雪府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瑄宇帝那紧张的神情,担忧的叫唤就像魔咒一般缠绕着她的心,充斥着她的脑海,若不是担心引起瑄宇帝的猜忌,她在当日便赶来泰陵和司慕容商议。
昨日她没有上朝,除了不愿意见到司慕涵那张嚣张的脸,不愿意听见大臣对五皇姐的羞辱之词外,同时也是担心自己的揣测会被母皇看出来!
五皇姐说的没错,她们的敌人一直以来只是母皇一个!
而这个敌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如今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她打到!
而母皇对这件事的处置态度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母皇这般重视雪千醒,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这颗棋子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雪家从此不得翻身!
而另一个人!
司慕涵她却落不下一丝一毫的错处,反而成为一众同情的对象!
还有……
母皇对雪暖汐的处置,虽然也是甚为的严厉,可是其中却也包含了对司慕涵的维护,她说,雪暖汐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司慕涵的求情!
一个女子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却还为他求情,这表明什么?
这表明大周的十六皇女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是个即便知道自己没有错过但还是用于承担责任的真女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步一步地印证着她心中的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司慕媛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去相信心中的那个猜测!
经过一日的休整,今日她如常上早朝,只是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更大的打击!
母皇居然将月底才该进行的西南巡防一事提了上来,而且居然让司慕涵任钦差?
司慕媛忽然觉得一股寒气由四面大方袭来,生生的要将她冰封,她看了一眼司慕涵,她似乎看见了,在那张沉静的面容之下潜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鬼魅!
下朝之后,她没有理会任何事情,就连水韵云上前打招呼她也没理会,虽然昨日早朝之后,她曾经派人到府中给她通过气,说推举瑞王一事另有乾坤,想约她今日见面。
当时她应了下来,只是如今,她已然没心思跟她谈她这些所谓的乾坤,毕竟,如今水韵云除了靠拢五皇姐之外,已然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她不信水韵云会背叛五皇姐!
出了正宣殿,她没有回户部衙门,推开了硬生生挡在她面前脸色极为不好的户部尚书,直接出了宫,骑上了快马便赶往泰陵。
泰陵内
蕴静贤贵君的地宫修整基本上修整完毕。
司慕容一身孝服跪在蕴静贤贵君的陵寝前,恭敬肃穆的面容看不出一丝震怒和阴鸷的痕迹。
待工部的官员收拾好一切之后,便关上了地宫之门,待明日吉时便可重新封住地宫的大门。
司慕容起身回到了隆恩殿的西偏殿。
这里方才修好不久,一夕间还可以嗅到火烧之后的焦味。
不久前,这里方才死了那么多人,若是常人,是不愿意住进这里的。
可是自从前日傍晚,司慕容得知雪家的事情之后,便让随行的下人将她的东西搬进了西偏殿,坐在了原来废太女家眷被烧死的厢房中。
“殿下,可要唤下人进来为殿下更衣?”李玉低声道,“如今还尚算新年期间,殿下终日一身孝服终是不吉利,小的想,蕴静贤贵君地下有知也绝对不会责怪殿下不孝的。”
司慕容抬眼看了她一下,“本殿要的便是这不吉利!”
李玉愣了。
“唯有如此,本殿方能够记住,本殿所受的耻辱!”司慕容的脸骤然阴鸷下来,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紧,竟然将手中的茶杯生生地握碎了。
李玉闻言,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雪府之事她如何能够不知晓?这些年,殿下对十六皇女有多好,她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是那十六皇女居然做出这等折辱殿下的事情!
说什么是雪暖汐下药?
她是一个女子,难不成真的能够被一个小小的男子给设计了不成?
在李玉看来,司慕涵不过是一个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辈!
这件事她定然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了,为的不仅是折辱殿下,还有就是让雪家成为她自己的助力!
如今倒好,雪家如今毁了,她倒要看看,她司慕涵还有什么能力与殿下相抗衡!
她看着司慕容,正欲请命为主子除掉这狼心狗肺之辈,却见司慕媛急色冲冲地闯了进来。
李玉微微一惊,她在殿下身边多年,对这个平王殿下也算是了解,寻常在她的面上只会见到阴沉冷冽之色,却从未见过她这般焦急,“李玉见过平王殿下。”
司慕媛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司慕容面前,却见司慕容安安静静的,虽然脸色阴沉,却没有震怒的迹象,她虽然没有去泰陵亲自面见五皇姐,但是她知道,如今五皇姐一定知晓了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何这般表情?
“七皇妹这么焦急,可是京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慕容看着司慕媛,问道。
司慕媛蹙眉道:“五皇姐这时候还坐得住吗?”
“否则如何?如像七皇妹这般心急如焚?”司慕容冷笑道。
司慕媛一窒:“皇姐可是在责怪皇妹?”
司慕容没有回答,沉声问道:“说说吧,这般焦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司慕媛看了一眼李玉。
司慕容扬手让她退下。
李玉关上了房门,守在外边。
司慕媛沉声将早朝之事说了出来。
司慕容听完之后,脸上的阴沉之色更浓。
“五皇姐……”司慕媛阴鸷地道:“母皇为何要派司慕涵为钦差?是想让她避开一下,还是母皇发现了什么,或者……”
“杀了她吧。”司慕容淡淡地道,声音却冰冷如霜。
司慕媛一愣。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除掉这个祸害。”司慕容冷笑道,雪府那日她虽然未曾在现场,但是从司慕媛派来的人口中,她已然清楚地知道当日的事情,再联想后来母皇对这件事的处理,即使不能肯定母皇意欲何为,但司慕涵在她的心中的地位也绝对不会是平常所见的那般!“既然母皇派她去西南,那我们便让她永远也回不来!”
司慕媛阴测测地笑道:“五皇姐放心,这件事皇妹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她早就存了除掉司慕涵的想法,只是之前五皇姐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既然五皇姐说了,那司慕涵便真的死到临头!
“母皇对她并非真的厌弃,所以这件事我们必须做的干净一下。”司慕容阴狠地笑了笑,“这三年来,我们的那位十六皇妹在外边游历,想必也积下了些仇家,如今她再次离京,若是偶遇仇家,最后命丧仇家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慕媛冷笑道:“五皇姐放心,这几年我们在江湖中也积下了些势力,用来对付一个人绰绰有余!”
只要司慕涵一死,以母皇对她的重视程度,一定会问罪于随行的之人,那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即便不用陪葬,也绝对不能够再继续任这巡防的钦差一职!
这样,她们便可以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五皇姐这一步棋走着的甚为妙,可谓一举两得!”司慕媛放下了躁动不安的心,阴鸷地笑道。
司慕容看了看她,“当初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本就不赞同,但是既然你做了,我也只能帮你瞒住,只是这些事情一次便够了,过了这趟之后,你便收手,将该处理的都给处理掉。”
司慕媛点头,“五皇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司慕容又交代说待蕴静贤贵君的陵寝修整完毕后,她也会留在这里为父君尽孝半个月方才会回京城。
司慕媛点了点头,此刻若是五皇姐回到京城,定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而且,司慕涵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五皇姐做的,所以,五皇姐这个时候安静地呆在泰陵,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雪暖汐这个贱人……
司慕媛想问司慕容是不是将他连同司慕涵一起除掉,只是她当说出雪暖汐三个字的时候,司慕容的神色顿时扭曲的恐怖,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司慕媛见状,虽然不忿,但是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那雪暖汐真的这般深爱着司慕涵,只要司慕涵死了,那雪暖汐定然活不长,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既然五皇姐还不愿意对他动手,她便再等会儿,她不相信,五皇姐会咽得下这口气!
便让司慕媛离开,待司慕媛离开之后,她便叫来了李玉,沉脸交代了她一件事。
李玉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殿下,您这是……”
“她们为了将本殿引出京城而不惜损毁本殿父君的陵寝,扰了本殿父君的安宁,却也绝对想不到,本殿会利用这次机会彻查本殿父君身死之事!明日地宫便会重新封上,若是本殿不趁这个最后的机会亲自确认一些,那即便是父君地下有知,也绝对不会原谅本殿!”司慕容阴冷地道,“你只要照着本殿的话去做便可,一切后果,由本殿一力承担!”
李玉听完,随即垂首沉声道:“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会将事情查明!”
……
司慕媛离开了泰陵后,便回到了户部衙门,准备就司慕容所说的事情做一番准备。
只是当她一回到户部衙门,便见户部尚书急的满头是汗地在她办公的厢房门口徘徊,一见她回来,便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平王殿下……”
司慕媛厉色道:“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说完,旋即将人拉进了房间,紧闭房门。
“平王殿下,这件事……”
“你急什么!”司慕媛没等她说完,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本殿已经和五皇姐商议过了,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你若是不想死,最好不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有,你给本殿做好准备,时候到了,本殿便会向母皇推举你为巡防钦差!”
户部尚书微微一愣,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她也算是朝中的老臣了,很快便回过神来,敛了敛心神,认真地道:“平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准备好一切的!”
司慕媛阴沉地扫了她一眼,五皇姐说的没错,有些人是该处理一下了,尤其是一些容易连累她们的人!
户部尚书早已经习惯了司慕媛狠戾的神情,此刻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却还是不禁说道:“殿下,下官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司慕媛冷笑于心,“你说。”
“这一次我们虽然可以安然度过,但是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下官最近听闻,西南那边不太太平,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一定会震怒,一定会下旨彻查,那时,我们未必可以躲得过去,殿下……”她走进司慕媛,低声道:“这件事可是关系到西南边防,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我们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司慕媛阴沉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当初她怎么就看中着这般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殿下,若是殿下需要银子,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罗一些出来。”户部尚书见司慕媛面色不善,“你我掌管户部,机会也是很多的。”
宁王和平王要夺储,自然需要人脉,而人脉很多时候是由银子搭出来的,宁王与瑞王不同,瑞王有深受皇宠的昭皇贵君坐镇后宫,又有家底丰厚的蜀家为后盾,传闻瑞王还迎娶了极为商贾之子为君侍,其中的一位侧君便是大周三大商贾之一的凌家嫡子,所以,瑞王根本不会缺银子!
可是宁王却不同,宁王的第一个正君虽然出身望族,但是如今已经去世,而且没有留下一个后嗣,宁王能从前正君母家那边得到的援助自然少,而蕴静贤贵君也是早逝,且蕴静贤贵君的母族也不过是寻常家族罢了,她们还指望着宁王的接济,而平王,生父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宫侍,所娶的正君虽然和宁王正君出自一脉,但是却不是嫡系,当年平王向陛下请旨迎娶宁王正君本家的儿子为正君,不过是为了和宁王的关系更为紧密罢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瑞王可以通过联姻得到援助,为何宁王和平王便不愿意去做?
虽然大周商贾的身份卑下,但是只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瑞王可以,宁王和平王怎么就不能?!
忍一时之耻,总好过如今做出这等杀头之事!
“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司慕媛似笑非笑道。
户部尚书见状,便不再多说了,行了礼告退。
司慕媛在她走了之后,便收起了所有人的笑容,阴森的面容之上溢满了杀气,户部尚书的话即便不说出来,她也猜到了,当年她让她扣下拨给临淮河防御工事的银子之时,她便给她说过!
没错,若是娶了商贾之子便可以得到资金的援助,可是五皇姐是何等人物?岂能将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子迎进后院,和他同床共枕,生育后嗣?
这般的耻辱,五皇姐如何能够忍受?
五皇姐的后院中,身份最低为的是李玉的弟弟,但是李玉祖上也是出自名门,虽然没落,但是却比那商贾之子好上许多!
瑞王自甘堕落,五皇姐便也要跟着?
司慕媛狠戾地扫了一眼门口,心中的一个计划已然形成,这件事是她挑起的,若是将来出了事,她定然会一力承担起来,绝对不会连累五皇姐!
只是,她若是能够再找一个替罪之人,也未必不能保全自身!
……
皇宫
清思殿
徳贵君得知司慕涵要去西南的消息之后,便急忙让人去翰林院将忙于公务的司慕涵给请到了清思殿。
司慕涵早已料到了徳贵君会这般,没有任何的推迟,和如今负责翰林院的林渊告了一些假,便离开。
林渊没有阻难,虽然她因为雪砚之事对这个十六皇女多多少少有些膈应,但是却也意识到了,这个十六皇女在翰林院绝对呆不久。
司慕涵进了后宫,直奔徳贵君的清思殿。
只是她还未走到清思殿,便在宫道上遇见了夜侍君。
夜侍君像是专程来找她似的,微微笑道:“十六殿下这是要进宫给徳贵君请安吗?”
司慕涵行了一礼,“回夜父君,是的。”
“本宫难得见到十六殿下,不如本宫便陪十六殿下走一段路吧。”夜侍君微笑道。
司慕涵沉了沉眸,没有推辞:“儿臣谢夜父君。”
夜侍君笑了笑,起步和她一同往清思殿的方向走去。
司慕涵见夜侍君将后边跟着的宫侍遣的远远的,便知道他是有话跟她说:“夜父君可是有话想跟儿臣说?”
“既然十六殿下已然猜到了,本宫也不想绕弯子了,本宫的确是有话和十六殿下说。”夜侍君一边走着一边微笑道。
司慕涵跟在他的身后,淡淡地道:“夜父君请讲。”
“本宫只是想问十六殿下,为何执意要去西南?”夜侍君淡笑问道。
司慕涵心中一凛,已然猜到了他是知道了她与瑄宇帝谈话之事,这等事情母皇居然告知他?“夜父君吗,这件事是朝中政事,夜父君不该过问。”
夜侍君淡淡一笑:“本宫不是想过问朝政,本宫只是想知道,十六殿下为何一定要去?是真的如十六殿下对陛下说言的那般,还是如外边传闻的那般?”
“外边传闻?”司慕涵眯了眯眼道。
夜侍君笑道:“外边传着十六殿下这趟去西南是为了避一避风头,之前京城传闻那雪公子是宁王的未来正君,可是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情,虽然这件事错不在于十六殿下,但是难保宁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为难十六殿下,照着日子算来,蕴静贤贵君的陵寝也应该修的差不多了,宁王即将回京了,所以大家在猜想,十六殿下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是害怕宁王的报复!”
司慕涵笑了笑,“那夜父君认为了?”
“本宫却是不相信。”夜侍君淡淡地道,“若宁王真的要报复十六殿下,即便十六殿下躲了这一回,还会有下一回,难不成十六殿下便一辈子不会京城了?”
司慕涵抿唇一笑,“也许本殿真的是害怕了。”
“十六殿下。”夜侍君缓缓地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还请十六殿下莫要太过了的好。”
司慕涵微微蹙眉,“夜父君这是什么意思?”
“十六殿下,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眼睛来看,用耳朵来听,而是只能用心来感受。”夜侍君神色认真地道,“正如雪公子一般,这一次,他虽然做的极为的错,但是其出发点却是因为爱极了十六殿下。”
“夜父君究竟想说什么?”司慕涵沉声道。
夜侍君笑了笑:“雪公子是这样,其他的人也是这样,十六殿下只要用心去感受,便知道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他说完,凝视了她半晌,幽幽地补了一句:“还请十六殿下用心去看待一切,莫要……将来后悔……”
司慕涵眼底掠过一丝厉芒,却面不改色:“儿臣明白夜父君的话,若是夜父君想替雪暖汐请求,那大可不必!”
“求情?”夜侍君笑了笑,“不,雪暖汐有今日,他是咎由自取,况且,本宫也不觉得,他需要本宫的求情,倒是十六殿下,陛下既然已然下了口谕,那即便十六殿下做任何事情,也未必能够改变什么,十六殿下何必在这些没有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呢?”
司慕涵看着他,许久后方才挤出了一句话:“未曾做过,又如何知道没有可能!”
夜侍君一愣。
“父君还在等着儿臣,儿臣便不陪夜父君了,先行告退。”司慕涵说罢,行了一礼,起步离开。
夜侍君看着司慕涵离去的身影,心中忽然涌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心,有难过,也有妒忌和羡慕,最后,这所有的情绪渐渐地转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音低不可闻地喃喃自语:“本宫只是不希望,你生父的悲剧会发生了另一个男子的身上而已……”
司慕涵来往了清思殿前,吸了吸气,敛去了脑海中徘徊不去的话语,一脸沉静地走了进去。
徳贵君正呆在暖阁中,坐立不安地等着女儿的到来,西南边陲遥远,而且那边也不要安稳,涵儿虽然有三年在外游历的经历,但是所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名山古迹,繁华城市,即便是一些小乡小镇,但也是太平的很,如今却要求那最不安稳的西南边陲!
前段时间,他从宫中的一些眼线中听闻,祥君屡屡前去昭皇贵君宫中前来,卑躬屈膝地伺候讨好昭皇贵君,便是想让昭皇贵君去想陛下求情,免除自己儿子被送去西南和亲的命运。
大周立朝以来,只送给三个皇子去和亲,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边境极为不稳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如今陛下有意送一个皇子去西南,那便表示,如今的西南边陲,岌岌可危!
他如何放心涵儿去!?
徳贵君更加不明白,瑄宇帝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封司慕涵为钦差,难道是因为雪家一事?可是雪家一事,陛下的态度不是维护涵儿吗?还是她表面上是维护涵儿,暗地里却是恨极了涵儿,所以才派涵儿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还有外边传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说涵儿是因为害怕宁王而躲到西南去!
简直岂有此理!
涵儿虽然性子沉稳,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懦弱之人!
这些散播谣言之人不过是想抹黑涵儿罢了!
司慕涵走进暖阁,便见徳贵君一副即着急,又愤怒的表情,她随即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君。”
“涵儿,你为何要去西南?”徳贵君一边扶起女儿,一边直接问道。
司慕涵笑了笑:“父君无需担心,儿臣只是去巡视边防的防御工事罢了,又不是去打仗。”
“你别以为父君不知道如今西南有多危险!”徳贵君轻斥道,“你老实跟父君说,是不是你母皇逼你的?”
司慕涵摇了摇头:“不是,父君,这一次是儿臣亲自请旨要去的。”
徳贵君一惊,良久说不出话来。
“儿臣知道父君担心儿臣,只是有些事情,儿臣必须去做。”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看着女儿:“涵儿,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什么益处?为何一定要去做?是不是因为雪家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担心宁王会报复?涵儿……”
“父君!”司慕涵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儿臣在父君眼中便是这般的懦弱无能?”
徳贵君自知失言:“父君没这个意思,只是父君担心你去西南,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父君。”司慕涵缓和神色,“儿臣是随着队伍一同出发的,除了儿臣还有兵部的人,儿臣也会带着护卫,一路上走的是官道,住的是驿馆,即便到了西南,真的出了什么动乱,那边还有西南的边防大军,儿臣是大周的皇女,若是儿臣出了事情,她们也绝对不好过,所以一定会全力保证儿臣的安全,况且,过去三年,儿臣只身在外也未曾出过任何岔子,这一次这么多人,如何会出事?”
徳贵君看着女儿,见她一脸坚定,“你真的要去?”
“父君,儿臣大了,儿臣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想保护儿臣想要保护的人。”司慕涵沉声道,神色颤抖了一下。
徳贵君愣了愣,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或许她说的不错,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一定要去,父君也不愿意再拦着你了,只是涵儿,你一定要答应夫君,平安回来!父君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若是你再出现什么事情,父君也定然活不下去的!”
司慕涵看着徳贵君,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儿臣知道,父君放心,儿臣一定平安归来!”
徳贵君点了点头,打算再嘱咐几句,却见司慕涵提起了另一件事。
“父君,沈茹的婚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一愣,“为何?”
“沈玉清是个聪明人,她绝对知道母皇不愿意蜀家和沈家联姻,所以父君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至于沈茹娶谁,父君若是过多的干预,怕是会引起沈家的不满,父君,虽然大皇兄是沈玉清的正夫,但是沈茹毕竟不是大皇兄所出,而且,儿臣听闻,当年沈茹生父去世没多久,大皇兄便进了沈家的门,沈茹即便不怨大皇兄,但是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的,若是如今父君过多的干涉沈茹的婚事,怕是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司慕涵说的很隐晦,但是徳贵君还是明白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女儿的说辞,当年他也曾听闻沈玉清和那去世的正夫关系很好,心中岂会没有疙瘩?不过幸好,后来他听闻沈玉清对他的大皇子还算疼惜,便没有放心在心上了。
如今见女儿提起,倒也是件不能忽略的事情,沈茹对他亲不亲他不在乎,但是若是她对他不满,甚至生出了恨意,那往后他的大皇子岂不是不得安宁?
他老了,一定会死在沈茹的前头,若是他死了,沈茹便将他的大皇子弃之不顾,那他的大皇子岂不是连香火也没有人供奉?
徳贵君神色有些凝重,“本宫明白了,涵儿放心,这件事本宫会甚重处理的。”
司慕涵见他答应,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沈家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在得知了沈茹暗地里做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这沈茹绝对不是良善之人,上一次她被刺杀一事至今还没有结果,她怀疑这件事也与沈家脱不了关系。
此外,她甚至想,当年大皇兄难产而死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仅仅是意外?
一想到这个,她便不愿意徳贵君与沈家接触过多。
父君在深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心智手段定然不弱,若是他发现了什么,那便是一场大风波!
母皇这个时候,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发作沈家的!
那最后受害的便是父君!
司慕涵在清思殿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开,回到翰林院将手头的事务做好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一日便这般过了。
司慕涵起身离开翰林院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