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惊人的变化,很显然他自己也顾不上了。他一抬头,视线就转到同心环投影处,眼中现出深深的惊讶。
对,因为脸上印记未能消除,所以秦夙一直都还戴着面具。
但江琬对他的情绪极为敏感,并不需要直接看他脸上神情变化,此时也能明确感觉到他的惊诧。
秦夙对自己的身世,原来此前也并不知晓!
同心环投射下的影响还在继续流转。
徐翁一阵哀求后,宫室内的女子静默了许久。
许久后……或许也并不许久,只是因为她的沉默,才显得时间过得格外慢些。
她忽然低呼一声,这声低呼中,是带着微痛的。
徐翁再不按捺,猛地将门一推,口中道:“殿下,末将得罪了。”
他推门冲进宫室内,门一开,却是一股冷风灌入。
徐翁连忙又返身将这门关上,然后手忙脚乱地往屏风后的内室冲。
宫室很大,又很旧,还很空荡。
内室中只有灰突突的一张床,床上一名女子肚腹高高耸起,正扶着床柱,似要艰难起身。
徐翁连忙奔过去扶住她,一边急喊:“殿下,你起身做什么?”
女子见他进来,面上一恼,又是一阵咬牙。
她喘促着,喉中发出轻喝:“我……我要生了……”
徐翁呆了,傻了,只扶着女子,手足无措道:“殿下,这……你当真要生?”
话出口,他又狠狠一咬舌头。
显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傻。
正是因为女子临盆,他才去刺杀永熙帝,偷取他的心头血,眼下还傻傻反问,这不是废话吗?
一代高手,前朝大将,此刻却如同一个傻子般,只能呆呆看着女子,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女子猛地推他一下,将床帐扯下来,自己就蹲在床帐里。
徐翁站在外头,能看到她蹲身的轮廓,一时手脚冰凉,面色惨白。
他的眼睛却大大地瞪着,不肯离开这轮廓须臾。
女子扶着床柱,蹲在床上,喉中偶尔发出些许痛呼,大部分时候却又是静默的。
时间就此一点一滴流逝。
火海外,地动不知何时停止了。
看呆了的江琬和秦夙仍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目光一眨不眨,只是直直盯着那床帐。
又不知过去多久,忽听床帐内一阵低声嘶喊:“善存!”
徐善存站在床帐外,猛地又上前一步,却不敢掀那帐子。
终于,女子的轮廓在账内倒下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于此一刻细细响起。
徐善存再不敢等,冲上前去拉开帐子,就看到满床鲜血。
“殿下!”他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只见女子倒在血泊中,心口破开一个大洞,而她的身下,被宽大裙摆遮住的地方,半露出一张婴儿的脸。
婴儿额间印记鲜红,如同魔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