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远之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昭阳的耳边还在回响着他说过的话。
“在后宫之中,应韬光养晦,在父皇面前,偶尔也应当展露锋芒?”昭阳缓缓闭上眼,苏远之说的没错,她是女子,这是劣势,可是在很多时候,却也是优势。
女子无法继承大统,无论她如何出挑,都不会有人会将她作为在争夺皇位这条路上的对手。可是,若是能够适当的展露锋芒,于得父皇宠爱上是好事。于为君墨铺路上,也是好事。
“昭阳公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昭阳转过头,便瞧见楚帝身旁的郑从容立在身后。
“郑公公。”昭阳轻轻颔首。
郑从容看了看昭阳背后苏远之渐渐远去的背影,才又望向了昭阳,笑眯眯地道:“昭阳公主,陛下请昭阳公主到养心殿一趟。”
昭阳一愣,她刚从养心殿出来,父皇又传唤她,不知是为了何事?
昭阳看了看郑从容,想起他方才的目光,莫非,是因为苏远之?
昭阳应了声,又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楚帝正在批奏折,昭阳刚行了礼,楚帝的声音就从上面传了下来:“刚才听宫人说,你和苏丞相在外面说话。见你又是跪又是拜的,怎么了?”
果然是因为苏远之,昭阳在心中暗自想着,便连忙应道:“此前一直听父皇夸赞苏丞相才知学问绝佳,是国之栋梁,一直心生向往,方才在殿外见了,便请教了一些问题,苏丞相颇有独到见解,让女儿深觉佩服。就突然起了心思,求了苏丞相教导教导君墨的学问。”
楚帝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眼中也有几分诧异:“哦?苏丞相怎么说?”
昭阳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地笑容来:“自然是同意了,所以女儿便代君墨给苏丞相磕了几个拜师头。”
“苏丞相同意了?”楚帝闻言,更觉惊异,“倒是难得,你都同苏丞相说了什么?”
昭阳一脸漫不经心地模样:“倒也没说什么,他问了女儿一个问题,说如果我的宫中突然有许多人在你面前夸奖你身边一个较为亲近的婢女,你应当怎么办?”
楚帝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了起来:“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昭阳眨了眨眼,笑着道:“我说,同时有许多人夸奖同一个人,要么便是那个婢女确实做了一件让众人夸赞的事情,如果没有,便有鬼了。”
“怎么个有鬼法?”楚帝眼中带了几分认真,目光定定地盯着昭阳。
昭阳笑了笑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被夸奖的婢女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因而撺掇了那些人来夸奖她。一种便是想要引起我对那个婢女的疑心和不满,专程买通了人,来夸赞她。既然是我身边亲近的婢女,自然是知晓我的脾气的,知晓同时有那么多人在我面前夸奖她,我定然会怀疑,所以断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平白引我疑心。因而,便是第二种可能最大,是有人对她心生不满,蓄意为之,这样一来,便只需查一查谁对那个婢女不满,便知何人所为了。”
楚帝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没有开口。
昭阳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回答完了之后,苏丞相便答应教导君墨了。”
楚帝沉默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是啊,他深知你的脾气,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平白引你疑心呢。朕倒是还没有你想得通透。”
昭阳低垂下眼,眸光中闪过一道亮光,没有说话。
半晌,楚帝才挥了挥手道:“好了,朕知道了,既然苏丞相已经应了,便让君墨好生跟着丞相学吧,丞相的本事,若是君墨能习得十分之一,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昭阳连忙笑着附和着,又行了礼,便告退了出去。
她这么一趟,倒是不曾想,竟有这样的收获,倒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