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痴问:“这么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
周宣道:“先等着,估计不出三日,就会有事发生,两个大活人不会凭空变没了的。”
周宣一行是五月二十三日来到大名府的,天气炎热异常,闷在客栈里很不舒畅,周宣是好游玩的人,听那掌柜说出大名府北门,有北峰山,那里山林茂密,有溪流古寺,很是清幽,既可消夏,还可打猎,五月二十五日,周宣便带着羊小颦、慕容流苏,四痴、力虎、林牌军跟随,另有十名亲兵都是骑马背弓,出北门时还费了一番周折,大名府是宋国在黄河以北的重镇,地势险要,是抵抗辽国南下的军事要塞,出入的都要路引,更别说周宣的亲兵挎刀背弓了。
这些自有林牌军去解释,过了好一会才顺利出城,并叮嘱日落申时前要回城,否则城门一闭要到次日才会开启。
大名府地处平原地带,没有什么高山,这北峰山连绵起伏,但都不甚高,树木却是郁郁葱葱,浓荫匝地,山风拂来,暑气全消。
刚进山不远,就听身后蹄声杂沓,周宣回头一看,就见有七、八骑奔来,马上乘客都带着弓箭,穿的是宋国服饰,应该也是大名府来的打猎游玩的,见到周宣,为首者拱拱手,马不停蹄而过。
周宣没急着催马快跑,一边赏玩风景,一边看亲兵打猎,北地的山与南方不同,南方的山崎岖无法跑马,北地山丘却可以纵马奔驰。
周宣拉不得弓、射不得箭,骑术也不精,见一条山溪潺潺而过,便与慕容流苏、羊小颦赤足下了河里捕鱼,周宣用漏影刀刺鱼,屡屡得手,慕容流苏身手比他敏捷得多,刺得的鱼却不如周宣多,岸上的四痴和力虎都甚是奇怪。
周宣笑道:“罢了,今日再教你们一招,这水里的鱼看上去是这个位置,但实际这条鱼的位置却要比我们看到的稍微靠下一些――流苏,你就对着鱼的位置稍下一些疾刺试试。”
慕容流苏依着周宣所说,多试了几次掌握窍门后,果然一刺一个准,一下子就超过周宣了,不禁眉花眼笑。
周宣叹道:“倾囊相授真不行,徒弟一下子就超过师傅了。”
羊小颦提着一个小桶,周宣和慕容流苏刺到鱼,就放在她的小木桶里,眼见鱼儿愈多,心时甚是欢喜,这大名府的桂鱼、花卿很有名的。
忽听下游十余丈处有一人朗声道:“刺鱼何如钓鱼,几位在上游刺鱼,弄得一溪血腥,有何雅趣!”
周宣收了刀,凝目看去,就见岸边疏柳下,一人头戴簇花巾,身穿月白团衫,腰系嵌宝环玉带,足踏抹绿皂朝靴,眉清目朗,三绺长髯,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周宣目力不能及远,只能大致看清这男子相貌,但却觉一种清朗神秀之气扑面而来――
这人是谁?北峰山中还有这等人物!
周宣拱手道:“雅趣容易流于酸腐做作,率然野趣方真,然先生乃长者,既如此说,我便不刺鱼,向先生借鱼竿一用如何?”
那中年男子朗声大笑,说道:“既求野趣率真,何以面纱遮蔽?”
周宣心道:“这人想干嘛,流苏刺鱼已摘下面纱,只有颦儿还戴着,这家伙莫非是好色之徒,人不可貌相,越风雅越好色,哥们就是铁证。”笑道:“摘不得,一摘只怕山林大乱,树精山魈齐出,要观看绝色容颜。”
“哦?”那中年男子收起钓竿,站起身隔溪注视羊小颦,样子颇为无礼,说道:“这位公子真妙人妙语,野途相逢,也是有缘,敝庄就在左近,玉趾辱临,小饮一怀如何?”
周宣看着这中年男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一时又琢磨不清,便道:“那就叨扰了。”
力虎去招呼众亲兵一起去,那面如冠玉、神秀不凡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周宣的那些随从,没说什么,含着淡淡的笑,在前领路。
不知为什么,羊小颦紧紧拉着周宣的手,好象怕周宣丢下她独自跑了似的。
穿过一片柳林,绕过一座山坡,却见山坳里一座精致庄园,一遭红泥墙,上覆黑瓦,庄园里房舍不似北地建筑风格,却象是江南建筑,鸡鸣犬吠,挑水灌园的庄户见到中年男子,都是歇下手中活计,恭敬行礼。
到草堂坐下,四痴出于习惯,总要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首先看到西壁悬着一幅画,画上女子坐在一块湖石上,执一管洞箫吹奏,淡紫色裙,身边有落花零落――
四痴不禁“啊”的一声,对周宣道:“主人请看那幅画――”
听四痴这么一说,除了那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之个,其他人都一齐注目那幅画,慕容流苏惊呼一声:“这不是颦儿妹妹吗?”
的确,画上女子无论是出众容貌,还是恬淡的气质,还是那吹箫的手势都与羊小颦一般无二。
周宣踱到画像前,仔仔细细地看,半天没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