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回头诧异道:“不会吧,这人跳海了!这都什么事啊,莫名其妙。”
四痴道:“我在一边窥视多时了,这人是个女子,她不会跳海,她是到下面船舱去了。”
四痴自己是女扮男装,经验很足。
周宣微笑道:“没跳海就好,就去抓她来。”说着,晃了晃手里一个小瓷瓶。
四痴问:“这是什么?”
周宣道:“这是广陵盐商汪士璋送我的奇香,刚才我在那黑衣人身上洒了几丝微沫,让力虎带着鲁鲁去找——”
这时蔺戟带着两个金吾卫和一个船工匆匆赶来禀报,说有三艘快船迅速追近,并打出灯语,说无恶意,请我们停船。
周宣便与众人一道上甲板观看,只见黑沉沉的大海上,三排船灯迅速从西而来,这船速度很快,估计是用人力划桨,这里还没到潮州海岸,不应该是中天八国的海船,那又是哪国的船?
周宣一时也无暇让力虎带着金毛犬鲁鲁去追踪那黑衣人,先要看看这追来的三只船空间是敌是友?
蔺戟已传令六艘艨艟战舰掉头拦截,真要是中天八国的海船,那是以卵击石,周宣这边的护卫船多达百艘,水军八千人,是一支庞大的舰队。
良久,一艘陌生快船在两艘泉州水军战舰的监视下缓缓驶近周宣乘坐的大海船,一名水军统领高声道:“报——是汉国的船,一名自称卢琼仙的女子要见周郡公。”
周宣听了大吃了一惊,卢琼仙,她来干什么?
蔺宁紧张道:“卢琼仙极有可能是鹘门门主,主人莫要让她上船。”
周宣想了想,说道:“若她是来寻仇,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毕竟这是在海上,她自己也不好脱身——我想卢琼仙是为了那黑衣人而来。”当即传命让卢琼仙的座船靠近。
两船越靠越近,船舷上各有数十名篙师用长达三丈的坚韧长篙抵着对方的船舷,以防两船碰撞,然后慢慢收篙,最终两船靠拢在一起。
一串红灯笼挂在艏楼上,卢琼仙盛妆靓服立在船头,有大力内侍撑着青罗盖为她遮雨,她声音不轻不重,在风声海浪中恰好能让数丈远的周宣听得清楚——
“周宣,我来别无他意,请勿疑虑,只是要到你船上找个人。”
周宣拱手道:“不知仙姑要找谁?周宣愿意效劳。”
卢琼仙道:“你把议婚使及其手下全部召集到甲板上,我来辨认。”
周宣照办,不一会,上至汉国议婚使,下至随行仆妇,一一从船舱上到寒雨凄凄的甲板上。
周宣暗中让力虎带着金毛犬鲁鲁守在上甲板的舷梯口,当一个肥胖的仆妇经过舷梯口时,善解人意的鲁鲁便用嘴巴蹭力虎的腿,力虎便对周宣示意那肥胖仆妇身有异香。
周宣甚觉奇怪,那黑衣人明明是瘦小的,怎么现在胖成这样子了,这世上还真有神奇的易容术哇!蔺宁曾经说过,鹘门易容术是世间一绝,看来此人的确是鹘门中人,卢琼仙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周宣心道:“不管此人是男是女,绝不能轻易放走!”对随时待命的三痴、四痴打个手势。
三痴、四痴一左一右朝那肥胖仆妇欺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制服那仆妇,点了她穴道,那仆妇委顿在舷梯口。
卢琼仙座船较矮,自然看不到这边甲板发生的事。
四痴麻利地在那仆妇脸上一抹,剥下一层膜状物,一看,吃了一惊,回头叫道:“主人——”
周宣从一名奉化府兵手里接过灯笼在那仆妇脸上一照,惊道:“越秀公主!”
这肥胖仆妇竟是越秀公主刘守真,实在是出乎周宣的意料。
周宣让四痴先把越秀公主带回船舱,他走到船头对卢琼仙道:“贵国议婚使一行四十三人,但现在只看到四十二人,另一人正在寻找,请仙姑稍待。”也不等卢琼仙回话,便匆匆下了甲板。
卢琼仙本来想对周宣说她上船来找,但周宣却已经离开了,四面都是唐国的船只,那些水军长枪硬弩,戒备森严,她也不敢贸然硬闯,只好等待。
周宣下到主舱,一名府兵躬身道:“郡公,奸细在郡公房间候审。”
周宣在杨宗保的陪同下进到房间,三痴、四痴立在一边,那越秀公主刘守真软软的坐在榻前地板上。
周宣拖过椅子坐在她面前,细细打量这个汉国公主,慢条斯理道:“刘守真,你说我现在把你丢到海里会怎么样?”
越秀公主万万没想到周宣他们这么快就把她揪出来了,震惊不已,听周宣说要把她丢到海里,不禁恐惧,说道:“你——你敢!”
周宣道:“没什么不敢的,这里都是我的心腹,杀了你不会有任何麻烦,只是你我之间并无仇怨,我没必要杀你,嘿嘿,可笑我还准备迎你到金陵做我们储君的妃子呢,那不是引狼入室吗,幸好你沉不住气,要是等你嫁给了我们储君,那我岂不是自掘坟墓,看来这媒人真是做不得。”
越秀公主咬着下唇,恨恨地盯着周宣,一言不发。
周宣道:“都这时候了,我没必要说假话——”心道:“这个时候就是要说假话。”接着道:“——刘继兴之死与我无关,是他多行不义终自毙,谁没有父母,只有你刘守真的父母才尊贵,要长命百岁死不得?刘继兴在猛兽园里害死了多少人,现在那些屈死的冤魂来索命了,你想想,那么粗大的护栏怎么好好就断了,岂不是鬼神之力?”
越秀公主紧咬着嘴唇,唇上有血迹浸出。
周宣道:“那日在小昆仑我见你清婉出尘,以为你与刘继兴、刘守素不大一样,现在看来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荒唐南汉,荒唐南汉,你们就一起腐烂吧——老四,送她上甲板,让她跟卢琼仙回去,议婚使也一起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