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前方的那个斥候已经近在咫尺,战马的蹄子不需要几步就要踩上他的脑袋,林依风突然暴起,单膝跪地,斥候臂弩上发出一声嗡鸣,一道漆黑的弩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划破夜空,噗,一声闷响,位于后方的一个斥候,双手捂着脖颈,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林依风并没有停顿下来,战马被突然从草地上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长嘶一声,人力而起,挡住了另外一个斥候。
林依风就地一个翻滚,借助翻滚的力量,手中的飞刀划过一道闪亮的银色寒芒,划破那漆黑的夜幕,在另一个斥候还没有回过神的瞬间,刺入对方的咽喉,那一飞刀虽然没有小李飞刀的惊艳,却也足以让许多人头皮发麻,刹那间,解决了两个后方的斥候,而这时,位于林依风不远的那斥候已经抽出了弯刀,冲了过来,弯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劈来,游牧民族的刀法是经过无数次战斗中获得的,简单但是致命,每一刀都是以刁钻的角度,去劈砍致命的地点,林依风自然不敢硬接,一个翻滚,手中已经多出一把仿造后世的三棱刺,那漆黑的长刺上,还带着一丝血红的钢纹,好似人血肉之中的脉络,噗,三棱刺刺入战马的腹部,一个搅动,一个血洞就开始哗哗的喷溅鲜血,战马吃痛,再次的人立而起,马上的斥候淬不及防,直接被甩落下马。
还没有站起身,林依风已然杀到,噗,三棱刺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胸甲,刺入心脏,那斥候连惨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生命就嘎然而止,双目带着不敢相信的神色,黯然失色,清冷的风吹拂着林依风那飘散的头发,林依风拿出匕首,刚要去割下那斥候的左耳,按照大夏军规,斥候杀敌,以敌之左耳为证,每一个人都能换取五两银子的赏金,而对于林依风来说,除了杀人之外,就只有喝酒这一个爱好,而他喝的酒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酒,一壶就要几两银子。
而以他的酒量,他那点俸禄,甚至不够喝一天的。
就在他去割耳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从黑暗中射来,林依风想也不想的就地来了个驴打滚,在他翻滚的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寒光刺入他刚才的位置,箭矢深入地面,箭尾微微的颤抖着,林依风想也不想的翻滚到一个斜坡之后,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比起那些骑着马的斥候,辽军那些步斥候更加难缠,同样也是三人一组,但因为没有战马那么明显的目标,所以十分的难缠,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不需要多久,他就会被四散在周围的辽军斥候围住。
林依风很理智的选择了撤退,虽然心里可惜那十几两银子,斥候的绞杀依旧在继续着,就好像在黑夜中,猎人与猎物之间不断的转换,风,依旧的吹着,带着那青草的清香和淡淡的血腥味道,直到天边,再次的泛起鱼肚白。
烽火五年四月二十二日,经过八天的行程,夏羽所带的中军主力终于在这一天正午来到先锋军建立的大营,夏羽被薛仁贵等一干人迎入主帐之中,全身金黄的滴油的烤全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个厨子用削肉的刀在烤全羊身上上下翻飞,不多时,一块块香酥的羊肉就被分装成数个盘子,送上桌案之上。
吃烤羊肉自然离不开陈家特制的调料,自从陈庆之纳了房丹为妻,算是有了口服,而特制的各种酱料也成了军中必备,这种携带方便,便于保存,而且能激起人食欲的酱料颇受欢迎,夏羽一边沾着酱料吃着烤羊肉,一边倾听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
自从几天前,大夏军在辽军营寨前,露了个脸,小打了一场,随后薛仁贵便开始挖壕沟,建大营,另一边,则将手下的兵马分成数组,俗话说的,人一上万,铺天盖地,两军的骑兵在草原上奔驰起来,那架势也不比铺天盖地的漫天飞蝗差劲,而大夏军每日必备的功课之一,就是分成几波,不停的在辽军大营外晃悠,直接将游击战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断的骚乱,让敌人疲于应付。
而每当辽军骑兵出了大营之后,大夏的骑兵就会犹如老鼠见了猫,撒开脚丫子就逃,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辽军大营,在无边的草原上兜圈子,一旦露出破绽,就上去咬一口,如果辽军兵马众多,则退回已经初具规模的大营,闭门不出,死守营寨。
面对大夏的这种无赖的打法,确实让大辽很是无奈,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辽,燕军对于大夏的骚扰直接采取无视的态度,同样将兵马分成几波,轮换守备大营,白天一个全力骚扰,一个无动于衷,而到了晚上,则是斥候们征战的沙场,为了防止双方偷营,双方都派出了无数的斥候,散布在营地四周,小股小股的斥候成了黑夜的主旋律,不停的上演着围杀,被围杀,埋伏,被埋伏的小型战斗。
连续三天多的斥候夜战,从战绩上看,大辽斥候至少战死近四千人,而有耳朵的就有三千两百多,不过很多时候,斥候根本就来不及却收集证物,这也只能认倒霉了,而这三天中,大夏也损失了超过八百的斥候,甚至还丢失了三百多套斥候装备,显然是被对方掠去了。
夏羽对于斥候们取得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酒足饭饱之后,撤去酒桌,大夏参谋部的谋士和高级将领就围聚在一起,开始商讨下一步策略。
沮授扇动着羽扇,对着众人,道:“辽,燕辽国云聚大军,为的就是要与我大夏一分高下,显然辽国君臣也看到了,如果我大夏消化了富饶的黄金平原,两国就丧失了与我大夏争锋的实力,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发起这场决定国运的战争,此番我军先发制人,直接压到辽国大门,就是变被动御敌为主动接敌,如今大辽云聚八十万兵马,却只能被堵在家门口,少了许多回旋的空间,虽然辽,燕两军占据着补给上的便利,但总的局势上却是我大夏占据着优势。”
沮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辽,燕两国虽然幅员广阔,但轮国力却远不是我大夏的对手,根据情报,辽国去年田亩新增数量不过原有土地数量的一半,粮食上出现了不小的缺口,最后还是利用燕国内的粮食才解了燃眉之急,而此番,两国大军云聚,日耗甚巨,燕国沿海区域如今已经是人烟罕至,燕国为了应付不厌其烦的海盗,只能放弃了沿海土地,为救济大批的难民,库存粮草也不会剩下多少,加上沿海地区的良田荒弃,所以燕国今年的粮食产量也会降低不少,而为了维持这场大战,两国已经压上了国运,只能从百姓不多的粮食里收刮,以作军用,所以这场大战拖延的时间越长,两国的压力也越大,而在两国国内,蝶楼已经开始布置,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能让两国后院起火,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一个字,拖。”
一个拖字,成了大夏的接下来的战略走向,大夏要用国力拖垮辽,燕,面临着大夏七十万兵马的压力,辽,燕两国大军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因为大军一旦解散,大夏七十万兵马兵锋将直指辽国圣州,而一旦退守,就意味着大辽放弃了广袤的草原疆域,当草原上的部落逐步被大夏蚕食,最后大辽也将终结,可以说大辽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从某个方面上说,辽国的策略又没有错,唯一错的,就是大辽的身边有一个强大的邻居,而自身又缺乏抗拒的实力。
拖字很简单,但包含的内容却不是一个字能概括的,军事上的拖,并不是固守,而是要保持着对两国联军的压力的同时,又不发动决战,而在这个过程中,所考验的就是两军主将的智慧。
“根据参谋部的议定,我们提出广聚粮,多挖沟,筑长城的策略,我们长驱直入辽国疆域,后勤补给线长达三千多里,而这段距离上,是一望无边的大草原,而辽,燕两国肯定会对我们后勤补给下手,所以我们要广聚粮食,另外后勤部也要加强后勤的通畅,以保证大军的日常之需,至于多挖沟,筑长城,就是要打造出一个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以给辽,燕两国联军巨大的压力的同时,也让对方不敢轻言决战。”田丰这个次席谋士对拖字进行了具体的解释,不过在大夏整体的布局之中,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