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长吁了一口气,望向清英的目光终于变得彻底清明。虽然殖民地的全部丧失,对于世界第二殖民体的法国而言仍旧是一记当头重击:但本土能在这次末日天倾般的灾难中得到保全,却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相比于之前那足可称得上是丧心病狂的停战要求,如此条件显然更容易让法国人所接受。沉默片刻,威廉终于徐徐开口道:“埃特尔,这件事情就由你去说服赫尔穆特他们吧。只要军队认可了这项处理议案,我就立即让首相及国务秘书们在谈判中付诸施行。”
清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恭声答应。
“那么英国人呢,你又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不惜和千年宿仇法兰西勾结沆瀣、也要置我德意志于死地的远方表亲?他们在刚刚结束的一场海战中又遭到了可耻的失败,想利用一场局部胜利来扳回谈判劣势的企图宣告流产。”威廉再度开口,话语中竟也带上了些许憎恶之意,“在一年之前,我还幻想着能和这帮亲戚和平相处,甚至于百般约束海军舰队的请战要求:然而他们的所有行径,却都是欲置我德意志于死地!对于这台始终在欧洲挑动纷争、并将自身的利益建立在他人血泪之上的仇恨播种机,我已经不想再对他们全以任何的血脉之情了。”
看着威廉那张难掩愤怒之色的容颜,陪同他一路走来的清英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完全能理解面前之人的心情。
半个多世纪之前,还是普鲁士王太子的腓特烈因为政治婚姻而娶了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公主为妻;而他们于1859年养育的第一个孩子威廉,也就从出生之日起就打上了深深的英国烙印。此后的50余年间,虽然世界局势发生了广泛深远的剧变,威廉本人也从对大英帝国恭顺倾慕的模范少年成长为了“提高嗓门,挥舞大枪”的叛逆大叔;但打造舰队也好,整肃军备也罢,他所追求的都只是让英国能倾听德国这个新兴强国的诉求声音,以求通过和平的手段得到德国正常发展所应当得到的条件。然而控制海洋并统御世界已有数百年之久的不列颠,却早就在极端病态的偏执中将海权暴利和世界市场视为自己的禁脔;面对德国的合理诉求,他们一再以最激烈的方式予以蛮横的回应,甚至不惜联合夙敌法俄发动战争也要消灭德国挑战者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就连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威廉这位御极已久、且在任中功绩斐然的大国帝君?
在布列斯特条约签订之后,清英也曾详加考虑过战后的英德所应当保持的关系。尽管清英本身也对英国这根欧洲大陆的搅屎棍没有半分好感,但他却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那便是在亲历战争痛苦之后所达成的和解,要比永无休止的争斗下去更符合德国的利益。…
1896年,提尔皮茨提出了著名的“风险舰队”理论并将其付诸实行。该计划的核心精义是通过建设一支让英国必须付出惨重代价才能战胜的舰队,从而遏制住英国的对德战争冒险,并以此获得同英国之间的友谊。虽然提尔皮茨低估了英国对于独占海洋的病态偏激程度,以致于伦敦政府仍旧在一帮战争贩子的裹挟下宣读了对德宣战的声明;但这场持续一年的战争,却也真真正正地展现出了“风险舰队”在和平时期所无法直观显示的“风险”意义,即发起战争所将承担的巨大损失、和与之根本不成正比的微薄收益。
截止到目前,英国在战争中的人员伤亡已达70万之众;而更令他们赶到惊心动魄的,则是皇家海军那多达24艘核心主力舰的折戟沉没。舰队的惨重损失直接导致了海权的易手,而这也如同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般直接影响到了英国赖以生存的海上航运。超过2200艘英国商船在战争中被击沉,损失货物总量达500万吨。英国国内物资供应凋零,被政府媒体愚弄宣传的民众更是已经深深体会到了战争所带来的痛苦;而为了不让这一痛苦再持续下去,他们必然会渴望结束这场噩梦一般的战争,并再不投身其中。而这也是德国与对方的和解机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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