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至。
“好热闹啊,燕先生,看来我老头子挑的时间不对,哈哈,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吴凌光声音洪亮,精神气十足,一张依稀能见到年轻岁月时的英俊脸庞上没半点挫败感,笑眯眯来到大厅,一眼就锁定了燕南天,伸出手跟这位金陵原地下霸主使劲握了握。
燕南天看了李浮图一眼,随即站起身,客客气气,没驳对方面子,没必要,身份到了他们这种高度,无论涵养心性抑或是城府都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些在外人看来很丢面子的细节绝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无视的地步。
保姆又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恭敬垂站立的吴春秋还有另外一个沉默不语容貌平凡的年轻人,语气不冷不热,笑道:“稀客,还没吃饭吧,趁着人多,一起热闹下如何?”
吴凌光也不客气,坐到燕南天身边,扫了酒瓶一眼,笑道:“燕先生都开口了,那我这个将行就木的老头子也就厚着脸皮蹭几杯酒喝,军区茅台,这东西可是有段时间没尝到了。”
燕南天眯着眼睛笑,整桌人除了吴凌光,恐怕就属他笑的最为开心。
吴凌光拿起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扬起头,一脸陶醉,很明显的酒虫姿态,燕南天不动声色,轻声道:“吴老爷子如果喜欢,一会可以多拿几瓶回去,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回,我虽然只是粗人一个,但一点待客礼仪还是懂得。”
吴凌光哈哈一笑,看似没半点心机道:“不敢,今天上门本来就是道歉来了,哪还能拿你们东西,没给你们备礼已经过意不去了,在从这里拿东西回去,不符合规矩。”
多坦诚的老头啊。
燕南天挑了挑眉毛,语调也不自觉的降低了几个温度,淡然道:“道歉?怎么说?”
这次不用吴凌光开口,吴春秋已经主动从爷爷身后走出来,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脸歉意道:“燕先生,因为我的原因,跟李少闹了一些小误会,最后竟然展到这种程度,这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好在现在损失不大,现在特来道歉,希望燕先生还能不计前嫌,以后在很多方面,我想两家还是有许多合作的机会的,我先干为敬,燕先生你随意。”
仰脖,潇洒痛快,吴春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脸诚意的看着燕南天,带着些许期待,姿态摆的恰到好处。
只不过燕南天却没动,眯着眼,笑容不变跟吴春秋对视,不骄不躁,没半点骄傲意味,只是静静看着,眼神中一片平淡。
吴春秋笑容缓缓僵硬。
“春秋,不是我不帮你,但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和李浮图的误会,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解决才是,这杯酒你敬错人喽。”
燕南天仍然没露出什么锋芒,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吴凌光笑容僵了一下,眼神中阴历的寒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正常,他终于明白燕南天为什么会对自己客客气气了,他在给李浮图铺路,他姿态越和善,李浮图的反弹势必会更加凶猛。吴凌光眉毛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忍住,回过头,看了孙子一眼。
吴春秋脸色抽搐了下,点点头,又重新倒了一杯酒。
众目睽睽之下,京城受万人瞩目的大少,走向那个起先没被他看在眼里的对手。
“李少,这杯酒,我敬你,以前的恩怨,希望大家可以一笔勾销。”吴春秋来到李浮图那一桌前,眼神直视李浮图,刻意忽略曾将相守如今却被自己定义为残花败柳的裴洛神,语调沉重。
裴洛神脸色苍白,直愣愣看着这个期待了无数次却果断将自己抛弃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冷。
残忍么?
现实就是这样的。
李浮图稳稳坐着,没半点起身的意思,笑容平和看着吴春秋,戏虐道:“我还以为这次你也要先干为敬的。”
吴春秋脸色不变,酒杯平举,本来应该是一副很尴尬的场面,却硬是被他扭转成从容相对的局面。
李浮图手中的筷子轻轻旋转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微微一弹,两只筷子顿时脱手而出,打在酒瓶上面,还剩下将近半瓶的军区茅台顿时瓶身飞起,直接朝着吴春秋甩了过去。
练霓裳眼神一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