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好奇问他:“既然有这种想法,为啥不早点离开,还省得受这冤枉气了。”
老板苦笑两声:“我倒是想,可我这偌大家业,有不少人盯着呢,真要选择离去,八成会被城主和各大贵族瓜分了去,能给我留下的,也只有少得可怜的盘缠。”
“你就没想过转移财产?”我好奇问道:“把你的钱,偷偷转移出去一部分,只要能满足你去另一个城镇谋生的最基本要求就可以了。”
老板摇了摇头:“转移财产?谈何容易啊!”
他叹了口气,悲愤道:“你看我这是自家营生,实则有一大群眼睛盯着瞅呢,我这儿算账的,库房管事儿的,都是他们的人,都是在查你有没有偷偷转移财产出去的行为!”
“......您这日子过得,还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他苦笑道:“说句听起来夸张的话,就连我的家底儿,这群吸血鬼大概也都摸得透透的,就是看我一家子始终在城里消费,才没有管我们,一旦我们离开城镇,那些家底儿肯定都会被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瓜分了去,呸!这群混蛋!”
老板举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我生怕他把酒杯给摔了,这玩意儿可是玻璃做的,透明着呢,摔地上贼不好收拾,万一把我脚丫子扎了,我上哪儿哭去?
对于老板的悲剧情况,我也不便多说什么,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法说。
毕竟我总不能对他说:大不了家产不要了,留得青山在,还不怕没柴烧吗?
然而这种没有毛用的屁话,就算是我,听着都觉着找打,更何况身处其中的老板呢。
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喝酒,吃菜,听老板继续絮叨和牢骚。
老板絮叨的地方多是酒店经营,牢骚呢,也多发在光顾酒店的贵族身上。
贵族老爷们倒是还好,只要你照顾得好,赏钱绝不会少,但那群贵族少爷们却一个个顽劣的很,住店不给钱都是小事儿,有时候招妓过后,还让旅馆替他们付账,这就很过分了。
但过分归过分,旅馆老板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群都是爷,要是不伺候高兴了,将来翻起旧账,指不定怎么折腾旅馆老板呢。
当然,死罪和囚禁这类刑罚是不会出现的,毕竟这家旅馆也算是这座城镇里数一数二的,钱赚得多,税交的也多,因而老板及其家人的生命安全还是能受到城主大人的庇护的,但今天砸你一扇窗子,明儿把你孩子揍一顿,后天又往你家门口丢一只死耗子,拿这类事儿恶心你,时间长了,你也受不了啊。
于是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旅店老板只能忍气吞声的做着不愿意做的事儿。
这时间久了,自然积郁于心,今儿个总算有个发泄口,再加上酒劲儿,他又岂会继续装老实人,于是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发生在他身上的恶事统统倒了出来。
身为局外人的我,虽然没法子亲身体会这种滋味儿,但从老板满脸激愤的表情上,我也能感受得出,他积蓄已久的愤怒。
不过发泄归发泄,牢骚归牢骚,我却从未从老板脸上看到一丝反意,似乎在他意识中,这一切其实都很理所当然,只是他看不惯罢了。
这难道就是......受压迫太久,连骨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