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少年得志,年轻人心性,就喜欢华服美居无可厚非;更因为这个时代居所和服饰乃是彰显身份地位的重要标志,所谓“起居八座”正是高官的标配,郑芝龙对此当然就更为关注。
可在这新房上面,郑芝龙却看不出多少能表明楚凡复辽军统帅身份的痕迹——在他看来,这宅子充其量也就是大明一个乡下财主娶媳妇的标准!
倒是那位身量矮小的宋军师为之安排的几个物件,分明就是营造一种皇上大婚的气氛,可都像那件明黄色喜服一样被楚凡统统撤了下去,让郑芝龙暗松一口气——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了,若是楚凡公然僭越,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可这么一来,楚凡这场婚礼就更像乡下土财主了,让原本羡慕嫉妒的郑芝龙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毕竟是个登州小秀才的底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检查完花厅,郑芝龙跟着楚凡进了后院的洞房,一进门便被晃花了眼——偌大的里外两间房里,窗户上全是明晃晃的大块玻璃;屋里各种玲珑剔透的玻璃制品比比皆是,价值万金的玻璃制茶壶和一整套杯子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摆在外屋的小几上;里屋紫檀雕制的拔步床边,赫然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镜子,其光亮平滑之处,连郑芝龙脸上细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一处水晶窟!”
粗疏的扫了一眼后,郑芝龙激动地鼻息都粗重起来,不由得脱口而出赞叹道——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也知道透明玻璃是牛岛的独门秘技,可百闻不如一见,乍一见到如此之多美轮美奂的玻璃制品,还是忍不住失态了。
“当不得飞黄兄谬赞,”楚凡随手拿起梳妆台上一枚装饰用的、鸽蛋大小的玻璃球把玩着,淡淡笑道,“不过寻常装饰罢了。”
“亦仙贤弟,久闻牛岛盛产玻璃,透明无暇直追水晶……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郑芝龙轻抚着镜面啧啧称赞道。
“不瞒飞黄兄,此物实属寻常,”楚凡放下玻璃球,转向郑芝龙正色道,“可恼那泰西商贾,从产自销环环惜售,是故虚高其值,致使我大明白银为之外流……凡不才,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望飞黄兄助我。”
郑芝龙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楚凡这是想要向泰西诸国返销玻璃,却苦于没有商道,所以想要借重郑家的商业网络——郑芝龙本身便是通译出身,同澳门的葡萄牙人以及吕宋的西班牙人早有来往,相熟且可靠的商业伙伴着实不少;玻璃制品本身又是抢手货,返销欧洲根本不是问题。
“除却玻璃,我牛岛尚有雪花糖以及香烟两物,均是南洋泰西水手们趋之若鹜的,”楚凡继续道,“不知飞黄兄有意否?”
郑芝龙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一个目标便是同楚凡谈判商业合作——对于仙草卷烟、雪花糖、透明玻璃他是早就垂涎欲滴了,此刻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当即重重一点头道,“谬蒙贤弟青眼,芝龙如何敢不应承……芝龙不才,马尼拉和澳门倒真有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当不致误了贤弟的事。”
他这话一出,东印度公司和郑家的商业合作就算是定了——他们都是各自集团的首领,只需定下调子,具体如何合作当然是下面的人详谈了。
可楚凡接下来一句话,却让郑芝龙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