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海带着海兰泡他们八个人静静伫立在海岸台地上时,他的心脏跳得非常快。
分到东面来的朝鲜游骑虽然只有三百多人,远比留在西边的那七八百人要少,但赵海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对方的主力所在!
首先是领军之人应该就是前天那支重甲骑兵的指挥官——也就是骑着高大白马,使一杆马槊的那位。
其次,这支游骑中,不仅衣着光鲜的巡丁多,更有十来个重甲骑兵,而那些衣衫褴褛者只占了三分之二还少一些,不到两百人。
还有就是到了地头后,这支游骑并没有马上发起攻击,而是和前天一样,下马休息、将养马力。
这让赵海更加警惕了,他先到日升村外那个营寨通知了汤小毛之后,便领着海兰泡他们到了营寨西北面的这个海岸台地上,以便随时援手——这个台地和西南面的朝鲜游骑以及营寨恰好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只要朝鲜游骑开始冲击,他们就将同步启动,到达营寨时正好位于朝鲜游骑的侧面,到时候无论是侧击还是抚击其后背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赵海这个盘算明显被对方识破了——就在游骑们休息停当,纷纷翻身上马后,那位白马将军在大队出发之前,便派了两名重甲骑兵带了二十多个人朝着赵海他们迎了过来。
赵海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将马屁股上挂钩里的马槊取在了手里——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扭头看了看同样在做准备的夜不收们,尤其当目光停留在海兰泡身上时,他重重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一个下砍的手势,意思是让他放手杀敌,刚刚给巨弓挂好弦的野人拍了拍装满了狼牙箭的撒袋,咧嘴笑了,表示自己已经懂了。
看到夜不收们都做好了准备,赵海把马槊一横,双脚轻踢胯下战马,轻声念叨了一句,“孙子,来吧!且看你家赵海爷爷的手段!”
战马从台地上疾驰而下,很快便提升到了最高速,四蹄如同飞一般在沾满了晨露的草叶上一点而过。
正对着赵海的,乃是一名身着鼓鼓囊囊棉甲的骑兵,不用说他内里肯定还套了一层皮甲。
两人的距离飞速靠近,到了百步左右的时候,那重甲骑兵取出骑弓,觑准赵海便是一箭;赵海身子往马脖子后一躲,右手里的缰绳轻轻一带,战马便微微侧过了身子,带着尖利风声的羽箭擦着马鬃便飞了过去。
那重甲骑兵看样子也经过了几次实战,射完后也不管效果如何,立刻便扔了骑弓,伸手把横担在马鞍前的长杆大刀举了起来,斜斜伸出便朝赵海的马脖子上掠来。
赵海那容得他得手,就在大刀刀刃快到马脖之际,手中马槊早已探出,借着巧劲儿轻轻一挑,那大刀顿时便被挑高了二尺;两马相错之时,马槊已如毒蛇般顺着刀杆而上,雪亮的枪刃狠狠一带,顿时划破了那骑兵的双层甲,在他肋下开出了一道长约半尺的血口子。
一击得手后,赵海根本顾不上回顾那位惨叫着跌落尘埃的骑兵,手中马槊回转,油亮的桑柘木槊杆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狠狠砸在了右侧一名衣衫褴褛游骑的肩上,骨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冲过来后,赵海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这个空当里赵海看清楚了身后的情形——自己带出来的那七位夜不收徒弟,骑战还是差了点,一个对面的功夫,便有三人栽落马下、生死不知;另外四人中也有一人挂了彩,还有一人手中的兵刃则被挑飞了。
倒是海兰泡那野人真不愧是战斗民族出来的——他竟是纯以裆力控马,双手全用在了那张巨弓上,那箭便如连珠般射出,这短短几息之间,竟已有四人死在他粗壮的狼牙箭下!
更让对方胆寒的是,错马之后,这家伙圈转了马头,继续用他的连珠射术点杀那些背对着自己的朝鲜游骑;几个起落间又有四五个人惨叫着中箭,吓得剩余的七八名骑兵连头都不敢回,落荒而逃,远远躲到了海岸台地的后边去了。
看到海兰泡射得上瘾,似乎想要追上去,赵海赶紧过去扯住他的缰绳,朝营寨那边指了指,这才带着剩下的夜不收朝营寨而来。
朝鲜游骑的大队此刻已经逼近到了营寨百米之内,赵海都能听到汤小毛声嘶力竭的大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