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标准的中型盖伦船,正顶着西北风朝北方驶来。
此时中秋已过,海上风向多为西、北两个方向,本不是北航的好时机;不过阿方索仗着自己的船大,航海技术又好,还是决定北上牛岛,找那位曾帮助他摆脱过困境的明国秀才。
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推销自己剩下的那五百支鲁密铳,为了推销鲁密铳,他想起了明国秀才的一再叮嘱,在澳门招揽了一批工匠——从制作钟表的,到打造餐具的银匠,还有曾为军队造过黑火*药的匠人,当然也包括那位只会造浑浊玻璃的威尼斯人佛朗西斯,总共一十五人;另外,他揣摩着明国秀才的需要,在澳门采购了一批楚凡可能会买的西方货物。
另外,作为精明过了头的商人,阿方索此行还有一个目标:丝绸和瓷器!
当阿方索刚把大炮出手时,他就开始考虑组织回欧洲的货源了,丝绸和瓷器永远是东方这片神奇土地赐予欧洲最好的礼物;不过当阿方索把广州城所有的商铺都逛遍以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到想要的货物——那些恪守至高无上信誉的中国商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西方代理商,大多数是该死的阿拉伯人,所以答应卖给他的,都是粗陋不堪的残次丝绸和笨重的粗瓷。
而那些轻薄柔软到能透光的上等丝织品和绘着城堡、教堂的精美瓷器,人家连价都不和他讲——不卖!
最后阿方索想起到楚凡这里碰碰运气——这位算是他第一个中国朋友的小秀才,会不会给他个惊喜呢?
从澳门出发半个月后,他终于来到了东经127度35分、北纬32度06分这个地点,在呼啸的西北风中挣扎前行——据澳门那些跑过这片海面的船长介绍,那个名叫牛岛的小岛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因为他们给了阿方索详细的坐标:东经127度、北纬33度。
“呜~~嘟~~”
主桅的望楼里传来了低沉的海螺声,本来优哉游哉待在船舱里的阿方索赶紧披衣出来,举起千里镜朝着瞭望员指示的西北方向望去。
镜里海天交际处已经能看到隐隐一丝黑线,黑线上还有个微微的凸起——那意味着几十海里外有陆地!应该就是所谓的牛岛了吧。
可让阿方索头疼的是,两个古怪的黑点却横亘在自己与牛岛之间——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这两个黑点和阿方索以往常见的东方船只得轮廓不太像!
“转舵!……方向正东!……满帆!”
阿方索眼睛还盯着那俩黑点,嘴里已经下达了命令——他搞不清楚那俩黑点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绕过去比较好。
一阵忙乱之后,盖伦船已经调整好了航向,而那两个黑点,也已露出了清晰地身影。
那是两艘常见的中国人称之为海沧船和沙船的中型福船,不过这两艘船特殊之处在于,它们的腰部竖起了两根高高的桅杆,从桅杆上拉下了两面巨大地三角形帆,看上去像插了翅膀一般!
“这又是什么怪玩意儿?”
看清楚后,阿方索轻蔑地嘀咕了一句,然后便转过头去,在舵机前站定,亲手掌舵以便在最佳时机向北面兜过去。
作为一名远渡重洋来到东方的欧洲人,阿方索对于中国那些既笨重又难看、慢得像乌龟爬的什么福船、广船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使用编在竹肋条上的硬帆,就是东方人未开化的表现之一——这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太笨了,根本学不会操纵灵活而高效的软帆!
自己这艘盖伦船可是和荷兰东印度公司那些盖伦船一模一样:高大的前桅和主桅上,幅面巨大地四角帆提供足够的推动力,而船首斜桅上的前帆和后桅上的三角帆则提供了足够的转向力——这可是靠着欧洲人积累了几个世纪航海经验,从而不断完善出来的船型,那是东方笨重木船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