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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建新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刻,长崎西北1000多里外的椛岛上,距离大海不远的番岳山脚,一座四角建有坚固碉楼的中式庭院中,灯火辉煌。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欢宴,粗大的鱼油蜡烛插满了四壁,将宽阔的正厅照得白昼也似;仆役们端着酒水菜肴流水般往各个桌子上送,虽说只是些寻常菜肴,可分量格外足,光看装菜用的是大海碗便知吃饭的都是些豪放之人;大厅里摆了足足八桌,不时响起吆五喝六的豁拳声和嬉笑打闹声,全是闽音。
主桌上坐着七个人,却是个个脸色凝重,似乎完全不受大厅上热烈气氛的感染。
看得出主桌上酒宴已残,杯盘碟碗俱已撤下去了,每个人面前,不过一盏清茶,一碟蜜饯干果而已。
主位上坐着的矮壮的中年人,脸极阔,脖子似乎和脸一样宽,浓眉大眼,此刻紧抿着厚厚的嘴唇没说话;他的旁边,主人位上坐着的便是李国助,而右边则是陈衷纪;剩下四人也都是精明强悍之辈,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盯着大大的八仙桌中央放着的一个精致木盒,赫然便是“仙草”牌烟卷。
“林大当家一到,咱们八兄弟就差杨天生杨大哥了,”李国助悠然开口,才算把众人眼光拉了回来,“算起来,咱们八人自打大员一别,已有一年多没聚这么全了。”
“那是!”他身边今天的主角林大当家林三娃点点头道,“咱们八人走的走,被排挤的被排挤,平日里天各一方,要聚齐可不容易……郑一官那个混蛋,直拿咱们当软柿子捏!”
他也是颜思齐当初二十八兄弟之一,颜思齐死后,被郑芝龙排挤到了温州外海一带,负责收拢流民。油水既少,压力却大,还不时与浙江的海巡道发生冲突,时间不长就已经损失了四条船了。
他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不禁痛骂郑芝龙处事不公。
等到大家发泄地的差不多了,李国助这才咳嗽一声道,“列位兄弟,这次大姑之事,说起来是坏事儿,可同时又是好事儿……要没这事儿,咱们还不定哪年才能聚齐呢。”
他这么说,带着为陈衷纪开脱的意思,后者自然心领神会,隔着林三娃微微朝李国助点头示意。
“说到大姑这事儿,三娃我还是没闹明白,”林三娃皱眉道,“国助兄弟,你这信里写得曲里拐弯的,一会儿说是被什么登州秀才挟持,一会儿又说性命无忧,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他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搞不来那些弯弯绕。
李国助微微一笑,把颜如雪如何被擒,双方如何约定,后来颜如雪又与登州秀才如何如胶似漆大略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林三哥,我留在长崎的那管家今天也恰巧送了封信回来。”
说完他掏出信递给林三娃,林三娃拿过后瞟了一眼又还给了他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会看什么信啊……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我信得过你。”
李国助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信中大意说了一遍,无非就是颜如雪发话了,要跟在楚凡身边玩一阵子,让各位叔伯别担心云云,然后方子房还把他摸到的楚凡身世写了进去,最后提到,楚凡的“仙草”烟卷现在正像阵风一般席卷长崎,赚得盆满钵满。
“砰!”
那林三娃听完猛地一拍桌子,不知说了段什么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