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老道士经常向若凡提及一些风光往事，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让若凡很是不爽。

在若凡看来，老道士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但也不可能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牛气冲天。

故而，每当老道士要显摆的时候，她总是会毫不留情地拆戏台。

“小丫头，不许再胡说八道，否则我老人家可要发火啦。”

“老家伙，你尽管发火好了，最好将这南荒烧个一干二尽，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早就腻了，也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

“你这孩子以后说话注意点，老家伙怎么了，老家伙还不一样是人，世上谁人没有年轻过，韶华易逝，红颜易老，想当年，我老人家……”

“停……，我知道你又想说自己当年丰神如玉，艳冠天下，害得无数少女为情自杀，最后因为不忍心再害人，才来到这偏远的地方隐居，是吧？”

老头子实在不敢让若凡继续说下去，就凌空一指，禁锢了她的嘴巴。若凡全身一震，吐到嘴边的言语硬是被堵了回去。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罢了，你也该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了。”

“师父，我没听错吧，你终于同意我下山啦？”若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曾经好几次偷偷地溜下山去，结果都被抓了回来。

如今，老道士竟然同意让她出去闯荡，这幸福来的也太快了吧，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以前不让你下山是因为你年岁尚小，修为不够，如今这些问题都已经解决了，自然要让你出去了解一下这方世界，否则，你的心性修为很难提升上去。再说了，这一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若凡久居荒山，对世俗的一切十分向往，现在有机会出去走动，一颗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没有听清楚老道士说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回应了一下，这就是她的机灵之处。

“你老就放心吧，我保证下次回来的时候再突破一个境界，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等着看吧，我会在世俗间闯下赫赫威名，让你的老脸上也多一些光彩。”

老道士瞪了若凡一眼，道：“争光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指望过，你少给我惹点麻烦就不错了。你三番五次偷偷下山所为何事，我还不知道吗？”

这一次，若凡难得安静下来，并没有出言辩驳。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目光快速停留在老道士腰间的酒葫芦上。

“你该不会是让我下山给你讨酒喝吧？”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很多。”老头子觉察到若凡那不同寻常的目光，就尴尬地笑了笑，快速把酒葫芦藏到身后，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信！”

若凡说着便伸手去抢酒葫芦，老头子急忙闪到一边。

“那小子在中垚遇到了麻烦，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你到底去不去救他？”

“你既然知道他有劫难，怎么不出手相助？”若凡脸色微变，对老道士非常不满。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准备让你下山了吗？再说了，那小子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挂了的话，以后我到哪里去寻这么美味的竹叶青啊。”

若凡听到老家伙这时候还挂念着酒水，忍不住就要发起脾气。

“你这个老顽固，假如当初云驰没送你竹叶青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见死不救了啊？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他，你和北边的那个老妖婆早在几年前就困死在囫囵沼泽啦。”

若凡手中的八卦井散发出一束绚烂的五彩神光，浓烈的混沌气息也随之骤然喷射而出，仿佛要毁灭世界一般。

“我的好徒弟，你别生气行不行啊。为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也是借助八卦井的力量才推测出一点点端倪来。这段因果若是不能彻底了断的话，我恐怕很难迈出那一步。”

若凡紧紧地握住八卦井，一股冰冷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谁若敢伤了他，我非让他生不如死！”

“缘起缘灭，皆是宿命，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囫囵沼泽都奈何不了云驰那小子，我相信他一定能够逢凶化吉。你先去准备一下，我明天就送你下山。”

若凡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茅屋。

竹门碰撞，整间茅屋剧烈晃动，墙上的字画纷纷抖落在地，其中一幅显得特别醒目，上面赫然写着：“混沌宇宙，天圆地方，道起封神，天地同殇，诛心伐异，阴阳残缺，人主临世，九州方圆。”

纸上的字符错落有致，笔力飘逸若仙，虽为字，却似画，仿佛有一股活力要飞洒出来。

老道士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幅字画，眸子里面火光跃动，屋子里面的空气仿佛燃烧起来，字画无声无息地就化成了齑粉。

随后，他从背上取下一个酒葫芦，坐在地上自饮自乐，黯然轻语：“好徒弟，我答应那个人把你抚养成人，总算是没有食言，我的命运，天下人的命运，可都压在你身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