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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座闽王殿的偏厅,虽然不是正殿,依旧显得金碧辉煌,红木的书架上摆满了名贵的瓷器,成块的波斯地毯被铺在地上软软的,正厅的北方上首高出一块,一把金灿灿的龙椅摆在上面。
不同于长安太极殿的龙椅,闽国不缺黄金,所以盘旋在铁木龙椅上的扶手是纯金打造的,很少有人知道,龙椅在古代政治生活中,对皇权的象征意义与玉玺是同等地位。
李捷就端坐在这龙椅上,身着明黄色团龙袍,头上戴着黝黑的冕旒冠,几缕玳瑁珠串挂在面前,略挡住了李捷的容颜,这种模糊中却更填了些许威严。
这一套只有在正式场合才能穿,而且只有皇帝能穿,随着宫内侍者进来,看到危襟正坐的李捷,吐蕃使节,苯教法王扎格西,噶尔家族的钦陵全都是眼皮跳了跳。
没在朝会上接见说明闽国不想把与吐蕃的冲突闹成国战,可穿的这么正式,闽国与长安分庭抗礼的意味就浓郁了许多,明显,李捷还记得吐蕃借道给长安这件事。
原本扎格西一肚子责备,要谴责李捷背信弃义,偷袭盟友,见此,气势禁不住弱了几分,咽下责备的话,与钦陵一共拱手弯腰重重拜下。
“吐蕃扎格西/钦陵见过闽王。”
“免礼平身吧,尔等见到任雅相也是这般行礼的吧?”
任雅相就是高宗李治派往吐蕃的特使,朝散员外郎,听着李捷连名字都叫出来了,扎格西忍不住心头又是一突,赶忙伸出双手用力的摆了摆。
“闽王从何而知?绝无此事!”
“孤还没说什么事,法王就说绝无此事,都说苯教法师神通广大,法王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李捷的嘲讽声刺耳的传来,让扎格西又是浑身一哆嗦,让李捷套出了话来!
本来就心里有鬼,讨要北方邦的话都被抛到了脑后,一时间这位苯教法王竟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李捷也没继续理会他,反而转向了他身后的钦陵,换上了一脸和煦的笑容,颇为亲切的问着:“上次一别不知不觉数年过去了,禄相的风采孤依旧记忆如新,最近听闻禄相身体有恙,如今如何了,我闽国汇聚了中原,天竺,波斯,拜占庭的名医,可需要孤派人去为禄相诊治一番?”
“有劳闽王挂念,家父只不过公事太过繁忙,劳累过度而已,歇息几日即可,不劳殿下挂心了。。”
几年未见,钦陵倒是显得更加成熟,一袭大唐世子儒衫显得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吐蕃人特有的红脸,几乎与大唐士人一般无二,跟身旁穿着土黄色僧衣,戴着后世喇嘛高帽的扎格西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虽然弯腰鞠躬显得很恭敬,钦陵却在心头狠狠骂着李捷,扎格西是吐蕃赞普亲自选的正史,李捷一来了就给人家脸色看,却对自己这个噶尔家族副使如此和颜悦色,离间计也太过明显了点吧?
可惜,这个离间计明显却好使,在钦陵偷眼观望下,在庙里念经时间没有和贵族交际时间长,一肚子功利心的扎格西垂下的头果然满面的嫉恨。
谁让噶尔家族太过招风了,为政多年,噶尔家族积累了令人觊觎的财富,麾下效力的吐蕃勇士不计其数,许多部族还要依靠噶尔家族招揽而来的贸易来生存,如今,噶尔家族几乎站在了吐蕃的峰尖上。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华夏王莽,董卓,霍光,要不就如同前者挤掉原本坐在峰尖上的人,自己坐稳下去,要么就如同后者霍光,不论身前多么的风光无限,死后统治者与群臣嫉恨下举族抄灭。
不过如今的禄东赞明显没有挤掉芒松芒赞,自己做赞普,于是乎钦陵也得夹着尾巴做人,瞄了一眼扎格西后,钦陵又是拱拳向前,深深的一鞠躬道:“闽王既然还记得家父,那应该还记得与家父所订立的盟约吧!”
“在闽国危难时刻,吐蕃将士为了援助闽国而与几十万天竺蛮人浴血奋战,感念之下闽王慷慨的将天竺以北八个蒙萨塔邦国赠与吐蕃,而后,吐蕃将士又为殿下南征北战血染沙场,可如今才过去仅仅几年,用中原的话口血未干,闽王怎能如此轻易背盟呢?”
说话不算数在古代政权中可算一个很重的指责了,没有信用的国度在诸强林立的时代可是很难立足的,钦陵这番指责可以说撑的上毫不客气,就算变成了闷葫芦的正使扎格西都禁不住露出一缕微笑。
一提这个,李捷却立马如同爆炸的火药桶一般,猛地霍然立起,愤怒的重重一甩袖子斥责道:“闽国将北方几百里最肥沃的土地赠与吐蕃,的确是出于与吐蕃的睦邻友好与相互帮持,孤也可以说对吐蕃一片赤诚,每年通过亚东关去往高原的米粮棉布几倍与北方邦出产,可你们怎么做的?”
“趁着孤领军在外,让路给孤的敌人,差点颠覆了孤的社稷!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