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笑道:“那有劳大人了。”
说完,推开桌上的几样酒菜,他将从马车上拎下来的包袱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打开。
“总督大人最钟爱的梅瓶不小心被妇人打碎,总督大人夜不能寐,听闻我大清巧匠能锔瓷,特命我来求见袁大人。望大人能引荐一二巧匠,总督定然不胜感激。”
杨潮特别夸张了一下青岛总督叶什克对花瓶的钟爱程度,总督不钟爱这花瓶如何能显现对花瓶的重视,不显现重视,如何能显现杨潮的重要性来。
叶什克自然不可能到夜不能寐的程度,但是杨潮说的也有根据,如果不重视的话,怎么可能派自己的马车让专人来找袁世凯。
因此袁世凯听到此语是一点都不怀疑,但是看到包袱中的瓷器碎片,他却感到一阵阵的头大,因为太碎了,碎的让人烦躁的程度,因为你看不到任何一片比核桃大的碎片,基本上都是指头大小,甚至有许多碎屑,基本上就是一堆残渣了。
而且袁世凯怎么看那碎片都像是有人故意砸的,否则不至于出现那么多碎渣,谁家打一个瓷瓶,会打成一大半都是豆子大小的碎渣的?
袁世凯猜的没错,原本的碎片确实碎不至此,但是打死袁世凯都猜不到,这些其实跟德国人没关系,这些是杨潮自己砸的,花了一晚上时间专门又砸了一遍,目的就是让袁世凯感到头痛,感到无计可施,根本没有办法。
看到这个样子,袁世凯原本还打算,只要洋人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他都满足,当听到只是帮忙找锔瓷工匠的事情,他差点就满口答应了,此时看到这碎片,他才庆幸自己没有太早出口,否则还真的没法收场了。
看到杨潮又小心的将包袱收好,袁世凯挥挥手,旁边一个很有眼色的下人马上就接了过去。
袁世凯这才道:“既然叶什克总督有求,本官就姑且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能修好。”
杨潮点点头:“袁大人客气了,总督大人说了,在山东没有袁大人办不成的事情。”
这种碎片,搁在任何人家中,基本上除了扔掉,大概都不会做任何试图修复的努力,放在哪个锔瓷匠面前,大概也会大摇其头,可是杨潮就是要袁世凯找人修复,就是把他架起来,告诉他德国人认定他能找人修好,修不好就是不够意思,就是不肯帮忙。
袁世凯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那德国佬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自己袁世凯不知道,他此时觉得,对方这是赖上自己了啊,非得让自己帮他修好这梅瓶了,一瞬间袁世凯甚至生出一种德国人是来找茬敲诈的感觉。
因为这手段太像天津卫的小流mang敲诈勒索的手段了,但是心想德国总督不至如此,因此他就有些摸不透了。
他哪里想得到只不过是杨潮在为难他而已,德国人其实并没有太过认真,能修好就修,修不好德国人也不会在意,只能叹息运气不好,叶什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让杨潮弄成了非让袁世凯修不可的假象。
但是既然杨潮代表德国总督都说话了,那么袁世凯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那本官就姑且一试吧。”
杨潮看到袁世凯的神情,心里也不由乐了,但是同时有些不忍,用德国人欺负袁世凯,这不是他喜欢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只能最这种狗仗人势的事情了。
“哦对了,总督还有一封信要交给大人。”
叶什克的信中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些恭维的话,以及请求帮忙的要求罢了,态度还算是客气,但同时带有一种德国人的傲慢,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杨潮自然知道这些内容,因为根本就是他操刀翻译的,德国翻译们虽然也通中文,但是能写一首漂亮的汉字的却不多。
“本官近日偶感风寒不胜酒力,不能陪特使了。就请犬子代本官吧。本官就不打扰特使了。”
袁世凯此时神色凝重的告辞。
袁世凯想多了,他当然会想多,突然被德国总督赖上,他作为山东巡抚,能不考虑一下原因才怪,所以立刻借口告辞。
杨潮略有些遗憾,袁世凯这样的一省大员确实犯不着陪他一个给德国总督送信的,见一面就是给面子了,如果是叶什克亲自来,他当然要陪的,但是杨潮吗,他儿子陪就够了。
袁世凯很快让人来传话,表示他得需要一些日子,请杨潮就在巡抚衙门住下。
杨潮正跟袁克定把酒言欢呢,借机就请袁克定安排一下,让两个德国兵和车夫也住下,并给他们安排一些饭食。
袁克定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杨潮就安心的在山东府衙住下,他到要看看袁世凯能请来什么高手,搞定那些梅瓶碎渣,有些碎渣都快成粉末了,杨潮实在想不到还有工匠能复原。
袁世凯第二天就找到了工匠,他不亲自出面,让儿子带着工匠来跟杨潮解释,工匠说那梅瓶太碎,要么用其他瓷瓶填补,否则根本不可能复原。
但是杨潮却一口否决填其他瓷片的办法,为难袁世凯就要为难够,不然怎么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