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林正自心惊肉跳,突见白蘅陡然间由痛苦变为平静,再到一副完全不屑模样。
“我可没想过要与李大哥一同游山玩水,难道我那几间铺子不要了,白家老小几百口子如今可都指望着我呢。”
原来如此,李墨林暗暗长出了口气,随即转忧为喜,继而又颇有几分郁闷,凑过去认真道,“白家素来对你冷漠,你如今又为了他们操劳,值得吗?”
无边的秋雨diǎndiǎn滴滴的坠落,眼见得雨打芭蕉铺天盖地而来,完全分不出外面的天与地,人与物,混混沌沌一片茫茫然。
“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世事纷繁,哪有道理可以言说,白家于我冷漠,我却自视为白家一份子,不能也熟视无睹,那样与他们又有何区别呢。”一席话说的凄婉冷静,听在人心里却是字字珠玑,想来必是时时刻刻如此,否则匆忙间又怎会出此一番肺腑之言。
一席话说完,白蘅亦觉得内心舒畅许多,扭过头来看向李墨林。本以为他必是十分不解的,谁料到人家早没事人模样看起了车外的景色,完全不似在听自己说话的模样。
“秋风秋雨愁煞人,我们别说这些伤心事了。不如赶回府去,胖子叔必然做了各样好吃的,小顺子早起就提过不知哪里淘腾来的美酒几坛子,难得有如斯风雨天气,诸事不宜,最适饮酒作画谈论诗词歌赋,你看如何?”果然才子一枚,说起这些来津津乐道,两眼放光,就好似久不闻荤腥的猫突然见到了到嘴边的鱼,别有一番痴趣。
“好啊,就随了你的心,今儿个我陪你把酒言欢,畅谈琴棋书画,但是说好了要立个规矩,免得有人耍赖。”白蘅半做认真的答道。
若论诗词白蘅自是略逊一筹,但是琴棋且不在话下,白家最为注重女子的内涵修为,从开蒙始便聘请名师教导。尤其白蘅这样身为白家嫡长女的女子,而母亲又是同为大家闺秀子女,若非不显山露水,否则京城之中头号才女非她莫属。
两人一时约好,李墨林急得翘首盼望,但觉得钱多车赶的太慢,直恨不得自己下去索来缰绳策马飞奔才罢。
小顺子跺脚站在门房下等待,脖子伸的老长,扯的小身板都高出几分去。因为他在,几个门人谁也不敢有丝毫疏忽,本来挺舒服的一件差事,个个诚惶诚恐站的笔直,随时等待训话。有那个殷勤些的,忙进里面端了个凳子递到小顺子屁股底下,“小顺子大总管,将军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老人家坐坐,别站累着了。”
小顺子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了一下那个门人,见其一脸谄媚相,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随即大手拍了拍,另一个年长的便走了过来。
“跟他好好说说,今儿个犯了什么错,如何给几两银子即刻打发了,我们将军府用不得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可怜那个献殷勤的门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有人嗐声道,“好端端的,你讨的哪门子好,小顺子大总管从来也不是个自视清高之人,活该你倒霉啊!”
那人听罢方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只能连连跺脚叹气。
“将军回来了!”小顺子喜出望外,突然朝里面叫了一声,随即便有待命的下人往后厨方向跑去给胖子叔送信。
李墨林撑起油纸伞先行下马,随即扶着后面的白蘅,两人一同进了李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