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锣鼓喧天,簧管齐奏,何等的排场热闹。
一群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凑着说热闹,小孩子刚得了喜果子,吃的满头满脸都是糖粘儿。
“人啊,就是命,陈永善原先吃不到个白面馍馍,眼不见既然发达的这样!”
“你眼馋,你早发了善心把那小叫花子救下,偏你还舍不得一口热水呢?!”有人反唇相讥,旁边的人跟着一哄的笑了起来。
“就是,三拐子,就你那点心眼,合该着受穷。”
“我穷我还能吃顿白面馍馍,不瞒您说,咱今天三顿都是饺子,大肉馅的,小阿毛你大方,你倒是吃去?”三拐子得意起来,拿手掸了一下簇新的竹布长衫。叫他三拐子并不是他腿脚哪里有问题,而是这人花花肠子多,心眼活,乡里俚语——拐子,他又排行老三,自然就是三拐子。
那被抢白的人也不急,“嘿嘿”一笑,“我是过的不如你,不过今儿个合该我有彩头,一日的大酒大肉伺候着,白惜恩亲自送来的请帖,您噙好了!”阿毛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请帖,一晃而过,留给众人他洒脱的背影。
“不就一顿酒席,谁稀罕,瞧你得意的那样!”三拐子啐道,忍不住又打听,“陈家为什么请他?”
“人家有个好妹子,娟子对了陈家的眼,没准阿毛就是陈家的女婿喽!”
三拐子咂巴着嘴,摇头晃脑的走了,“咋我就没个妹子,哪怕姐姐也好......。”
陈夫人经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终于病倒了,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处不酸痛,大夫却又瞧不出个病因。把惜恩担心的,恨不得时刻陪着娘才好。
“甭花那冤枉钱,娘心里有数,这样躺着比什么都管用,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让大夫看了安心。”惜恩紧挨着娘坐着,手里反复把娘新描绣的花样子。
“外面热闹的那样,你也去看看,陪我老婆子做什么?”陈夫人心疼女儿,嗔怪着催促她出去。
惜恩却不肯,旁人看着是自己迁就,实则她最喜欢陪着娘在屋里说话解闷儿,惬意的很,“今日忙过去,爹和大哥都要好好歇息几日,铺子上的事情我找人理去,不能咱累垮了身子,挣那起子银子又有甚意思。”
陈夫人接道,“你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势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一日当作两日来用。你让他歇着,可比让他干活还难熬呢。”说完自己先就一笑,想想老头子整日里哼着小曲,忙里忙外的样子,多少年没见了。
惜恩想想,娘这话却也是理,帮着扯了回线头。又仔细欣赏起娘给自己绣的梅花,鲜艳欲滴,跟真的似的,心中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你别只陪娘呆着,娘老天拔地的见不得世面,今儿个花大钱请来的戏,快去听听,回来再说给娘听。娘虽然听不大懂戏文,但是年轻的时候也爱听个古计儿,听你姥姥说《王宝钏》和《打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