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星期六,徐萍的母亲没有上班,她接到女儿的电话,就马上下楼来,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三个箱子,不知道女儿在搞什么名堂。
“妈,先把东西拿回家再说……”徐萍紧张地看看四周,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她们。
“什么东西这么沉?”王卉费劲地提起一只箱子往楼上走,徐萍一手提一只,一手拖一只跟在后面。
一走进家门,徐萍就让母亲帮着把三只箱子全部拉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妈,他回来过没有?”徐萍小声问道。
“没有,说是出差了,怎么……”王卉疑惑地说道,隐隐感到女儿和秦笑愚之间可能闹别扭了。
“不回来更好……妈,你让他赶快从家里搬出去,今后就咱们母女自己过日子……”徐萍愤愤地说道。
“萍萍,出了什么事?你昨晚去了哪里……”王卉总觉得女儿的神情不对,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担心地问道。
徐萍站起身来慢慢蹲在了箱子前面,然后咔哒一声打开了一只箱子,王卉一双眼睛马上瞪得圆溜溜的,一只手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紧接着又看见女儿把三只箱子全部打开了,里面竟然全是钱,虽然这些钱不是人民币,可她凭本能就知道这是钱。
“哎呀,萍萍,这是哪来的……”好半天,王卉才问出口,一边弯腰拿出一叠仔细看看,知道这些钱是美金。女儿是银行的职员,难道她……抢劫了银行?王卉看着那些钱,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
徐萍一下歪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些钱,幽幽说道:“妈,我杀人了……”
“你说什么?杀人?杀谁?”王卉紧走两步来到女儿身边,坐在床沿吃惊地盯着女儿问道,不过,她心里却不太相信。
“陈默?那个畜生强暴了我……”徐萍闪动着泪花说道。
“陈默?”王卉仔细注视着女儿的表情,隐约感到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又会和陈默搅到一起。于是摇晃着她的手臂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杀的他……”
“我趁他睡觉的时候用起子把他捅死了……”徐萍颤声说道。
“啊,萍萍……你不要吓我啊……”王卉盯着女儿快哭了。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娇娇柔柔的女儿竟然会捅死一个男人。这怎么可能呢?
“妈,是真的……昨天他把我骗到一家茶楼……后来我喝醉了,被他拉到一套公寓里……他就像野兽一样糟蹋我……我恨死他,今天早上,趁他睡觉的时候,我就……”
徐萍说完一下扑倒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杀了陈默感到害怕,还是为了自己的被强暴而伤心。
王卉的脸色变得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说不出话,一只手在女儿头上轻轻抚摸着,既像是安慰又像是焦虑,好半天才惊恐地问道:“那这些钱是哪来的?”
徐萍转过身来,抹抹眼泪,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在他床底下找见的……我也不清楚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钱……”
王卉一下站起身来,拉着徐萍的手臂说道:“萍萍,马上离开这里,先到乡下你大姨家里躲几天……说不定警察马上就回来……快点……”
徐萍见母亲紧张的样子,心里有点后悔把这事告诉她,也许因为这件事让她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一旦自己出事,说不定还会连累她呢。
“妈,你别害怕,警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徐萍扶着母亲坐下来安慰道。
王卉颤声说道:“这还不是早晚的事情……难道你没听你爸说过,这种杀人案,不管多长时间,警察非要破案不行,今天不知道,早晚一天会找上门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我看,也别去你大姨家了,干脆走远一点……把钱带上,只要有钱,到哪里不能生活?”
“妈,暂时不会有问题,当然早晚我们都要离开这里……先等一段时间,等事情慢慢平息之后,我就辞职,那时候咱们母女两再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王卉一个身子直哆嗦,看看地上的钱,又看看床上的女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半天又问道:“那……你和他在一起有没有人看见?”
徐萍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排除有目击者,不过他们不一定会把我和陈默的死联系在一起……只要他们没有证据,光怀疑也没有用……”
王卉双手捂着脸,突然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天呐……你爸爸可是警察呀……他要是地下有知……”
徐萍打断母亲的话说道:“妈,我爸虽然管我很严,可他也最疼我……他要是知道昨天晚上……那个畜生这么对我,他非亲手崩了他不可……那个畜生才是真正的罪犯,他罪有应得……我不后悔……
对了……妈,你可要镇定,万一要是有警察来调查,你这样惊慌失措的岂不是让人生疑?你记住,今后万一要是有警察来问你,你就说我晚上十二点就回家了,不过喝醉了酒……你甚至可以告诉他们,就是陈默把我送回来的……”
王卉紧张道:“你不是说警察不会怀疑你吗?”
“我这是说万一……如果警察找上门来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我曾经和他处过朋友,来了解一些基本情况,要么就是他们找见了昨天晚上看见我和他在起的目击者……但是,这也成不了我杀他的证据……我可以承认和他在一起喝酒,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喝醉了,回家了……
不过,我肯定最近警察不会找上门,因为陈默在这里没有亲属,那房子好像是他新买的,谁知道他死在里面,也许等到他臭起来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萍萍,可万一要是……被警察抓到你可怎么办呢……妈可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啊……”王卉搂着徐萍呜呜咽咽哭起来。
徐萍安慰道:“妈,你别担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被他们抓住了,可这些钱也够你生活了……反正我死了也值了……”
“你胡说什么呀,妈宁可要你平平安安的,要这么些钱有什么用?以前咱们没有多少钱,一家人还不是过的很幸福……都怪你爸走的太早了啊……”
想起徐召,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了一阵,王卉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和笑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徐萍一听,心中顿时就怒火中烧,气愤地说道:“妈,今后别再提他……他就是一个骗子,一边对我甜言蜜语,一边在外面早就有了女人了……哼,昨天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一定会出这事,反正马上让他搬出去……对了,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一点风声……”
王卉犹豫了一下,抹抹眼泪说道:“萍萍……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其实,笑愚这个人老实是老实,可就是让人有点不踏实……你看看,他到所里之后闹出了多少事,连你爸都跟着出事,要不是你自己喜欢,我倒没想……”
“妈,好了,不说他了,我想睡一觉,安静一下……你也去休息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徐萍说道。
“那这些钱就放在家里?”王卉站起身来问道。
“一下也兑换不了这么多,我想想办法,家里放一部分,在中国银行存一部分……还可以买点不动产……剩下的钱放到大姨家去,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慢慢考虑,现在不着急,看看风头再说……”徐萍边说边爬起来把三个箱子都推到了床底下。
王卉盯着女儿,觉得都有点不认识她了,一晚上没见,不但杀了人,而且拿回来这么多钱,说起话来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还是自己那个柔柔顺顺的女儿吗?看来,她的性格还是像她的父亲,嫉恶如仇胆子大。
徐萍这一觉直睡到天黑才醒过来,她自己也感到很奇怪,虽然刚杀过一个人,可竟然能够睡得这么香,连一个噩梦都没有做过,难道自己天生就是一个犯罪的材料?
刚从床上坐起来,忽然隐隐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她就像一只兔子一样从床上蹦下来,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一听,嘴里轻哼了一声。原来是那个负心汉回来了。
“阿姨,我也不想多解释……你告诉萍萍,我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吭声,我在老所长面前许下的承诺不会变……”秦笑愚的声音。
哼,省省吧,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先把自己的肚子混饱再说……稀罕做你妹妹么?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没有任何关系,就当父亲看走了眼,自己上错了船。
徐萍心里愤愤地想到,要不是刚刚杀过人有点心虚,她真想冲出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白眼狼,一想起自己曾经主动向他献吻,忍不住伸手抹抹嘴,就像抹去另类的异味似的。
“笑愚,你也不必内疚,你不欠我们的……尽管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我相信萍萍会想明白的,她也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王卉说道。
徐萍觉得母亲说得对,他不要老是做出一副受气小媳妇似的,总好像自己欠着父亲的人情债,所以拉不下脸面,事实上,父亲当初帮他,不过是看他为人厚道,难道还图他什么不成?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歪歪唧唧的哪像个男人?
“那好,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秦笑愚的声音。
看来是搬走了,也许他早就想搬出去了,只是碍于情面装作要照顾自己的样子,赶紧走吧,找那个女人去,十足的伪君子,这辈子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徐萍怏怏地回到床上,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心里面乱哄哄的静不下心来。忽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惊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那种铃声不是她的手机发出来的,竟然忘记把陈默的手机关上了。
她跳下床,从包里面翻出那把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说声糟糕,怎么把他哥要来的事情忘掉了,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哥”这么一个字,不用问是他哥打过来的,不知道他是在老家还是在临海市。
现在可不能关手机,要不然等会引起他的疑心,陈默是不可能不接他哥打来的电话的,如果自己突然关机,等于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异常,就让他响去,等于没人接。
手机响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可没过一分钟又响了起来,虽然音乐很悦耳,可听在徐萍的耳朵里却感到很刺耳,让她心情烦躁不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铃声,仿佛有点催命的意味。
这里,陈默的手机刚安静下来,包里面的另一部手机凑热闹似也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行长打过来的,徐萍不确定行长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刘行长,你找我有事?”徐萍尽量平静地问道。
“小徐,今天休息了吧。”韵真问道。
“是呀,我在家呢……”
“那个……陈默找你了吗?”
“哦,找了……给我打电话了……”
“他找你什么事?”
“他说要把你给他的三万块钱退回来……”
“你没见他?”
“哦……见了,他把钱给我了……没有说别的事情……”
徐萍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决定还是承认和陈默见过面,她隐隐觉得自己和陈默在茶楼喝酒的事情早晚会让人知道,如果自己刻意撒谎将来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行长又不是公安局的人,她不会关注这些事情,即便她有一天知道陈默被人杀了,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头上。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还那笔钱呢?”韵真问道。
“他说……他现在赚了一笔钱,已经不缺钱花了,他不想让我把他当成一个贪财的小人……行长,你别担心,他那个人就是神经兮兮的,没事找事,别理他就行……”
“看来他对你还不死心啊……”韵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