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刘姑娘这是为医者病者造福,哪里敢称歉。”宋郎中忙摆手道,说罢又整容道,“姑娘该鉴别就鉴别,别顾忌老夫。”
刘梅宝便笑着将她们一家对这些上门鉴药人的猜测说了。
宋郎中听了微微有些惊讶,沉吟一刻。
“怎么?我猜的不对了?”刘梅宝看出他疑惑,忙问道。
“也未尝不是..”宋郎中又笑了,捻着胡须,“只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如此吧…别人也就罢了,那个曹大….”
那个曹大为人无赖又是吝啬,怎么突然也转xing了,还这么大方…..
或许人心本善吧,宋郎中暗自想道。
这一点刘梅宝也知道,不可能那些鉴药的人都是这般心思,便笑着点头。
“那也没事,大家拿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药,本身就不值钱,再说,有宋郎中掌眼,也不会是假的,大家也就是暂时不心安,过了这一段就好了。”她说道。
“刘大人忠烈。”宋郎中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宋三娘子的屋子,“周老爷高义,吾等小民记在心里,也只有记在心里了,旁的也帮不上什么…”
这二人都是朝廷定罪的,宋郎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刘梅宝忙摆手示意他噤声。
宋郎中也知道失言了,忙岔开话题说了几句便告辞了,周良玉亲自送他,也顺便抓药回来。
关好门,刘梅宝进屋子,宋三娘子闭着眼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面色苍白,眼底深深的青,刘梅宝不由叹了口气,这都是长时间熬夜辛劳,又吃的没有油腥,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她也曾提议至少每个几天买些肉吃,但因为越来越高的离谱的肉价,而被宋三娘子拒绝了。
还是没有钱的缘故,要是手里钱盈余了,吃顿肉又算什么,想必以前她们顿顿都离不了好菜好肉的。
刘梅宝叹了口气,王六七一去没了音讯,如果不是那二十两银子真切的摆在这里,她都要以为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呢。
二十两银子暂时缓解了他们的生活压力,但接下来了呢?不能细水长流的话,这日子还是没保证啊;
刘梅宝恨不得自己干脆摇着铃铛四处上药行吆喝推销自己去,当然,也只能想想而已。
将热热的鸡汤倒入碗内,刘梅宝将发烫的手指忙忙的捏了捏耳朵,晾了一会,觉得温度可以了,端起来推开宋三娘子的屋门。
织布声便是一停。
“谁让你花钱买这个的。”宋三娘子停下织布,看着刘梅宝端进来的汤碗,沉脸说道。
刘梅宝和周良玉再三要求她晚上不要成宿不睡的织布。
“说是多织布挣钱,这一生病前前后后花去了几百文,算下来还赔了好几块布钱呢。”刘梅宝扳着手指给她算了一笔账。
宋三娘子这才不熬夜织布了,只是白天多赶些活,病好了,药也停了,却见刘梅宝端进来一碗鸡汤。
“还有人参!”宋三娘子嗅了嗅,见内里浮着的几根细枝,她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当初也是人参鸡汤顿顿的补着,这味道外形自然熟悉,顿时更急了,起身就要去摸自己藏好的银子。
“不是人参,只是党参而已,哥哥从山上挖来的,没舍得卖了,虽然比不上人参补养,但也聊胜无有。”刘梅宝笑道。
宋三娘子这才松了口气。
“那也该卖了,我都好了,用鸡汤吃吃就足够了。”她说道,一面端起碗慢慢的喝。
党参其实卖了,只不过卖的钱换了几根参须,宋三娘子闻得出人参的味道,但不一定分辨出党参和人参,刘梅宝见骗过她,面上浮现几分得意的笑。
吃过鸡汤,宋三娘子便又开始织布。
刘梅宝曾经好奇的研究过这织布,看起来很好玩,实则很累人,一天坐下来肯定腰酸背痛腿抽筋。
“还是要多休息,这织布也怪累的。”她说道,看着宋三娘子依旧带着孱弱之气的脸。
宋三娘子看了她一眼。
“累?做什么不累啊,活着就是累…”她说道,手下的梭子飞快的来回穿梭。
按照以前还有接下啦一句死了倒是省心,但现在这句话在嗓子里打个转,又咽了回去,她只低头垂下视线织布。
鉴药的乡亲们也都不来了,日子又恢复平静了,并没有意料中的大笔生意上门,刘梅宝有些失望。
也许那个王六七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宣扬,解县是个小地方没有药行,河中府应该不会就王六七一家药行吧,虽然没去过府城,但府城肯定比县城要繁华,多多少少也该有人来试探问问啊,再说有了王六七买到假药的事,其他的药行多少得警醒点。
要是自己能随便出门就好了,刘梅宝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女子身份感觉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