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姬眯了眯眼。
阴阳家的秘术在她脑海中悄然呈现,她歪了歪头,笑容明媚动人,“萧廷琛,会死的哦……”
然而男人已经听不见她占卜的结局。
少女敛起裙裾,绣花鞋轻盈踩过花生壳。
花生壳悄然破碎,组成的图案也不复存在。
少女立在扶栏后,望向泛起涟漪的湖水,突然微微一笑,“从来世事难料,阴阳家的人,果真能占卜到真正的结局吗?”
……
萧廷琛踏进未央宫。
寝殿里弥漫着花香。
贵妃榻上,薛程程身着隆重的香妃色刺绣凤穿牡丹宫装,云髻一丝不苟,金凤衔珠步摇点缀其上,衬得她雍容高雅。
她气色红润,正啜饮香茗。
两名宫女挑起珠帘,萧廷琛负手而来。
桃花眼中倒映出薛程程的模样,却无波也无澜,似是早已预料到。
薛程程放下茶盏,笑意盈盈,“怀瑾来了?你瞧哀家这身新衣好看否?打算在新帝登基的大典上穿,你觉得如何?”
她起身,特意在萧廷琛面前转了个圈。
对上萧廷琛幽深漆黑的桃花眼,她突然无辜歪头,“哀家倒是忘了告诉怀瑾,即将登基的新帝乃是你哥哥元晟……他啊,比你孝顺,比你聪慧,也比你吃了更多的苦。由他继承帝位,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你觉得呢?”
一盏盏琉璃宫灯,把整座未央宫照得亮如白昼。
薛程程站在灯火里,笑得幸福又讥讽,翦水秋瞳中藏着对萧廷琛浓浓的戏谑和可怜。
萧廷琛依旧负手而立。
等薛程程终于笑够了,他才淡然挑眉,“放你出未央宫,尊你为太后,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毫无疑问,这场赌局,是朕输了。只是——”
他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薛程程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掐住薛程程的脖颈,桃花眼弯起的模样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在发狠。
他清越的声音格外温柔:“只是,母后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在朕前面呢?”
薛程程凝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笑得妩媚不可方物。
“萧廷琛啊萧廷琛,比起你哥哥,你真是愚不可及!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拔下发髻上的一根金钗。
萧廷琛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苏小酒的钗饰!
薛程程面带挑衅,“哀家死了,你的宝贝苏酒可也就死了……你想好了,要哀家和她一命偿一命?”
萧廷琛瞳孔里晕染开血色。
他恶狠狠盯着薛程程,咬牙切齿,“和她换命,你也配?!”
四周涌出无数手持武器的禁卫军,团团围住了萧廷琛。
薛程程微笑,“你的心肝宝贝被关在七星阁上,再不去救她,她怕是要被烧死了……啧,真可怜呀。”
萧廷琛浑身发抖。
良久,他松开手,双眸血红地掠向七星阁。
七星阁是皇宫最高的建筑,造型类似宝塔,共有七层。
如今每一层的门窗都被锁死,无数柴禾和火油堆积在底层,薛至美手持火把,笑盈盈立在旁边。
萧廷琛从茫茫夜色中狂奔而来,却被无数弓箭手拦在十丈之外。
薛至美与他遥相对望,笑容意味深长,“表弟果然深爱苏姑娘,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以身犯险,只为救苏姑娘一命……这份爱情,真叫表兄感动。”
萧廷琛浑身都是冷汗。
他仰头望向七星阁顶。
他的小姑娘趴在顶楼的窗户上,正讪讪望着他。
离开他的这半个月,她似乎养的珠圆玉润了些,只是那张白皙小脸却透出彷徨与紧张,还有些愧疚,似乎是愧疚自己连累了他。
见她无恙,萧廷琛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冷眼睨向薛至美,忽而龇牙一笑,“表哥可知,背叛家国,是何下场?”
“呵呵,”薛至美笑得见牙不见眼,“到底是谁背叛家国,还有待商榷。萧廷琛,这张皇位本不属于你,你乖乖跪下给表哥磕头认罪,好好束手就擒,表哥愿意放了苏酒,也愿意在新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否则——”
他挑了挑眉头,手中火把凑近那堆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