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就能想象出,他的女帝陛下在那个男人手里经受了怎样的折辱。
狭眸中划过恨意,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替苏酒拿来洗漱木盆,“若是能随行前往郊外秋猎更好……郊外不似皇宫守卫森严,方便咱们离开。”
也方便他的暗卫行刺萧廷琛。
苏酒沉吟不决,“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更何况宫里还有燃燃。”
“他现在还不知道燃燃是他的儿子吗?”颜鸩问道。
苏酒点点头。
颜鸩的狭眸中便多了些许笑意,然而实在浅淡得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拧了把热毛巾,亲自侍奉苏酒梳洗,“宫中有我的人,裴卿城也在后宫接应,想带燃燃离宫并非难事。小酒,接下来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这三个月,你只管对萧廷琛死心就好。”
他嗓音低沉,透着情深和蛊惑。
苏酒始终垂着眼睫,小脸苍白的过分。
和颜鸩告别回到乾和宫,说是三等粗使宫女,可她依旧被掌事嬷嬷分配到了书房伺候,没什么重活,只负责在皇上过来时端茶递水、添灯点蜡。
正是黄昏,她无事可干,坐在书房深处托腮发呆。
夕光一寸寸落下,她见时辰不早,于是起身点燃殿中宫灯。
在书房伺候也有好处,虽然没什么油水可捞,但这里毕竟清净,没人时还能偷偷翻看些古籍和卷宗。
甚至,还能窥视朝政。
苏酒立在书架后,仰头盯着卷宗。
是阴阳鬼狱的卷宗,放在书架偏上的位置,虽然对她来说这个位置并不是最方便取拿卷宗的,但如果换成萧廷琛的身高,那么这是他放书时最顺手的位置。
可见,他近日一直在看有关阴阳鬼狱的资料。
她踮起脚尖,细白指尖伸向卷宗。
还没碰到,身后传来不冷不热的哂笑:“这是在干什么?把你贬为三等宫女,也仍旧不肯老实吗?”
苏酒背对着来人,慢吞吞放下手。
她转身,不冷不热地朝他福了福身。
萧廷琛缓步走来,望了眼那些卷宗,挑了挑眉。
这丫头确实聪明,不过在御书房待了片刻,就察觉到他近日在关注阴阳鬼狱。
她以后,会察觉到他的布局和谋划吗?
苏酒垂着头。
她被男人困在胸膛和书架之间,他周身散发着浅浅的崖柏香,是她前些日子替他熏到锦袍上的。
今夜嗅来,却莫名令她厌恶。
萧廷琛捏住她白嫩的下颌,迫着她仰起头。
对上那双复杂晦暗的鹿眼,他轻笑,“妹妹怨恨我。”
苏酒不置可否。
萧廷琛上半张脸笼在书架的阴影中,只能看见妖孽俊美的轮廓,却看不清楚他眼底变幻无常的神色。
他不想让苏酒怨恨他,却又必须让苏酒怨恨他。
怨恨到,恨不能离开他。
他已经宠了她多日,但危险在即,他不能再拖下去。
计划必须开始实施,作为大局里重要的一步,他不能行差踏错。
他隐忍下那股怜惜和懊恼,指尖漫不经心地捋开少女额前碎发,嗓音戏谑而玩世不恭:“昨夜,妹妹下药勾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