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眯眼望去,这株梨花树已有数百年,枝干茂盛遒劲,苏燃小小的一个娃娃,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在树杈间搭了个小窝棚棚!
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还是勉强可以的。
想来这崽子平日里没少居高临下,站在树上欺负人。
他捻了捻那只小布球,背后突然传来“哐当”声响。
一名照看冷宫的嬷嬷见鬼似的,手里端着的木盆跌落在地,见惊着面前的贵人,急忙恭敬跪下,“老奴不知皇上驾临,望皇上恕罪!”
见萧廷琛注意着苏燃,她连忙厉声训斥:“小兔崽子,站在这里的人可是当朝天子,你不赶紧滚下来行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燃燃掏了掏耳朵,懒散地躺进自己的窝棚里,似模似样地跷起二郎腿,“天子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他拿了小爷的球球,肯定不是个好人。”
老嬷嬷快要被他气死,爬起来操着一口市井泼妇腔调骂道:“你这偷汉子生得贱种、玩泥巴的狗鼠辈,还不滚下来向皇上请安行礼?!再不听话,仔细你的皮!”
燃燃悠闲地转了转小脚丫子,像是没听见。
老嬷嬷自个儿气得不轻,伏低做小地转向萧廷琛,“皇上恕罪,这娃娃无人教导不守规矩,因此养出一副野性子。平日里在冷宫作威作福,不是偷偷剪坏老奴们的袄子,就是在饭菜里掺泥巴,可苦了咱们这些奴婢!偶尔逮住打一顿,他还记仇得很,动不动就咬伤奴婢们的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小兔崽子的亲爹不好,所以小小年纪就是个混世魔头,将来还不知道要闯出怎样的大祸!”
她添油加醋说了一通,眉宇间都是嘚瑟。
早就听说这崽子是她娘背着皇上偷汉子生的,她多损几句,肯定能让龙颜大悦。
皇上一高兴,说不准还能给她赏钱哩!
萧廷琛听完,似笑非笑地望向燃燃,“她说的,可是实情?”
“呸!”燃燃小脸鄙夷,声音稚嫩却倔强,“这里的婆子们都很坏,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暖和衣裳穿。我吃不饱穿不暖,她们也休想吃饱穿暖!”
萧廷琛抿出浅浅的笑意。
这小东西,竟还是个睚眦必报的。
颜鸩瞧着一派正经,没想到他的崽倒是比他有意思多了。
他琢磨着,淡淡道:“想不想跟朕去个能吃饱饭的地方?”
燃燃一骨碌坐起来,大约面皮薄,又矜持地躺下去,小手搭在肚子上,懒懒道:“你是不是觉得小爷很厉害,想请小爷出去帮你打坏人?事先说好哦,每咬一个坏人你就得给我一个肉包子,要是见了血,就要给我两个肉包子哦。”
萧廷琛抛了抛小布球,“成交。”
“嘿嘿!”燃燃喜得什么似的,一蹦而起,三下五除二收拾出一只小包袱。
他背着小包袱咕噜噜爬下梨花树,仰起小脑袋朝萧廷琛伸手,“球球。”
萧廷琛把小布球扔给他,小家伙爱若珍宝地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一大一小朝冷宫外走去,萧廷琛随口问起:“是你娘亲给你做的球球吗?”
“是祖母做的哦。”萧廷琛步伐很大,燃燃颠颠儿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她们都说我是没娘要的野孩子,只有祖母愿意疼我。我所有的宝贝都是祖母做的,你是不是很羡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