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辞雪巴巴儿地凑上来,“谢侯爷,人家到底美不美?”
“自然是极美的。”谢容景声音淡淡,“你从前没画过这种妆容,今日肯定是受了高人指点,不如带本侯去看看那位高人,以表谢意?”
妃辞雪激动地小脸都红了。
她和谢容景认识这么久,还从没听他说过赞美的话!
那个叫阿九的医女,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她亲昵地挽住谢容景的手臂,“府中贱婢罢了,给本小姐梳妆打扮是她的荣幸,又哪里担得起一个‘谢’字?”
她又不傻,阿九长得那么好看,她才不会让谢容景见她呢!
谢容景眸色阴沉,瞥了眼苏酒的方向,忽而提议:“听闻妃府豢养着许多能人异士,其中还有擅长丹青妙笔的画师,三小姐打扮得如此明丽动人,与桃花林相得益彰,不如请画师为三小姐林中作画,如何?”
妃辞雪微怔,旋即捂着嘴娇笑,“我知道了,谢侯爷是不是想得到我的画像,好挂在床头夜夜欣赏观看?”
谢容景顿了顿,不置可否。
妃辞雪只当他害羞,立刻差人请来画师,又挑了一处景致最好的地方,摆好姿态,含笑让画师画她。
谢容景看了片刻,道:“本侯去拿些茶点,三小姐在此稍后。”
妃辞雪心里暖呼呼的,不敢随便乱动,轻轻点了点头。
谢容景径直去找苏酒了。
苏酒低着头徘徊在桃林边缘的青石路上,漫不经心地踢着小石子。
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年轻男人沉稳冷冽,丹凤眼里藏着漆黑复杂,还有呼之欲出的浓烈欢喜。
待到走近了,她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息十分浓郁,目光在他腰间佩刀上转了转,那佩刀也不知取走了多少恶人的性命……
昔日斗鸡走狗的富家纨绔,终于成长为肩挑家国兴亡的栋梁。
谢容景清晰地察觉到苏酒的眼神。
他在距离她七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昔日娇软可爱的小女孩儿,如今已褪去半身青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大约说得便是苏小酒了。
他笑笑,眸光一错不错地凝着她,藏在背后的双手忍不住地收紧,面上却十分内敛平静,只温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苏酒朝他略一屈膝,三言两语把自己这两年来的境遇描述了一遍。
谢容景的心情随着她的描述而忐忑起伏,在听见她身体垮掉吞下花魄时恨不能一刀宰了萧廷琛,在听见她平安诞下女儿时又忍不住为她心生欢喜,那双丹凤眼渐渐泛红湿润,沉浸着刻骨痴情。
可他已不敢再叫苏酒发觉他的情意,唯恐给她造成困扰,于是生生压下那份情,低声道:“上京城鱼龙混杂危险重重,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奸细这种活儿,我一个人来做就够了……小酒,找机会回天岚山,让老师护送你和小公主回长安才是你该走的路。”
“我意已决。”苏酒姿态淡然,“从未帮过他什么,反而拖累了他一年光景。如果将来天下太平盛世繁华,我期望那繁华里也有我的功劳。”
谢容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