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告诉十娘,只要她在的地方,那一定是风水最好的地方,可是大人说话自己不能插嘴,便只能站在一旁逗明灯玩。
杜七捏着明灯红彤彤的脸,嘴角弯弯,她觉得有一个小丫头在身边逗着玩真的很解闷。
“也没必要,槐树虽然沾个鬼字,不过说到底还是镇宅子。”温梨说道:“宅忌一般是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
“听不明白。”七姨说道:“说的细些。”
温梨无奈道:“桑与丧字谐音,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鬼拍手”是指杨树,叶迎风作响,似是“鬼”拍手……至于说槐树,木镇邪,其实是打鬼之意,只是……咱们这些姑娘大多是胆小的紧……姐姐你那儿常有丫头去,如果为了让丫头们自在一些,拔了也好。”
“是吗?”七姨眨眨眼,看向杜十娘和石闲。
杜十娘和石闲都赞成将槐树推倒,换成一片梅林。
姑娘们站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家里也不是只有你们几个人,七姑娘怎么看?”七姨忽然将话题引到杜七身上。
“七姨问我?”杜七站直身子,面上的轻纱随着呼吸泛起波纹。
“姑娘觉得槐树怎么样?”七姨问。
“连韵姐说槐树春天会开花,槐花直接吃或者做成槐花蜜都很甜……七姨院子里的槐树很大,一定会有很多花儿。”杜七说道。
七姨抿嘴莞尔,说道:“那便听她的,留着,等四五月份……摘了花让连丫头做蜜。”
“也行。”石闲和杜十娘点头,杜七贪吃……倒是不意外。
可温梨就有些意外。
她们讨论了这么久都没有个结果,杜七一开口就定下了……温梨深深看了一眼杜七,再一次确认了这个新来的丫头在姑娘们的心里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地位。
看来不只是杜十娘,七姨也将她当成了孙女看……以后要打好关系。
可惜,她是做丧事的,平日里为了吉利会刻意避开姑娘们,只是既然杜七喜欢吃零嘴……买一些东西给她吃还是可以的。
温梨作为长辈看杜七自然是越看越喜欢,她送几个姑娘出门,按照规矩只要送过了门前的桥就可以了,可是当姑娘们走到桥上,却纷纷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看向数十丈外岸边的石头上。
河水潺潺,有少年一袭白衣,手持木杆子在那儿钓鱼。
杜十娘和石闲一眼就认出了正是白景天。
“景天?他怎么跑这儿钓起鱼儿了。”杜七站在桥上,看着不远处那个正专心致志钓鱼的少年。
“景天……公子?”七姨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传说中的练红公子的样貌,可惜她老眼昏花,看不出什么。
“景天公子?谁啊。”温梨一听到是男人,还是杜十娘和石闲甚至杜七都认识的男人,顿时有些紧张,她趴在桥头的石梁上盯着白景天看。
此时白景天没有戴席帽,远远看过去,隐隐约约只能瞧见一个侧脸。
他钓鱼十分的认真,竟然没有注意到远处桥上的几个姑娘。
“你们认识?”温梨问。
“淮竹姑娘的客人……妮子学医时候在医馆的公子,是不错的人。”杜十娘简单解释道。
“是吗?”温梨一边盯着白景天看,一边说道:“你们一个比一个好看,说不准男人会起什么心思,哪怕他看起来和七姑娘差不多大……可还是要提防着。”
“知道了,不用温姨操心。”杜十娘眨眨眼,正准备过桥离开,却听到温梨说道:“十娘,这什么景天公子……是不是不大聪明?”
杜七眨眨眼,心道海棠的这个儿子是不太机灵,有时候傻乎乎的,容易脸红还不听旁人说话,可是温姨是怎么知道的。
杜十娘踮起脚尖瞧了一会儿握着鱼竿的白景天,问道:“温姨什么意思?”
“但凡是钓过鱼的都去西苑的小平湖了,我这儿靠近翠玉街,都是洗玉水,水流也急,根本就没有鱼,他在这儿钓什么劲儿?”温梨哼了一声:“认识的公子,若不是笨人,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好像你们跟着七姨一样,你们也被人跟着了。”
温梨认为白景天这根本就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她的姑娘们。
“景天公子……十娘,你怎么看。”石闲因为秦淮的缘故,不好评价白景天。
“若是这个公子……只怕是真的不知道这儿不能钓鱼,至于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兴许温姨说的是对的。”杜十娘心想白景天是不太聪明,可那是提起自家丫头的时候才不聪明,杜十娘虽然不清楚白景天是不是喜欢杜七,可是……她对杜七的魅力有自信,白景天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只是因为秦淮和尊上的缘故,杜十娘不觉得白景天是龌龊、恶劣的人,所以并没有太过警惕。
这就是白龙的荫蔽了,哪怕白景天真的是跟着她们来的,杜十娘也没有太多的恶感。
“妮子,你要去公子那儿瞧瞧吗?”杜十娘对着杜七说道:“他在这儿钓什么鱼?估摸着是找你有事……可能是又有医书的东西不懂了。”
“我不去。”杜七摇摇头,她想了想白景天读书的进度,觉得还不至于有不懂的医理,平静的说道:“十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说好了去买一些点心,婵儿姐说要吃鸡蛋糕。”
“行。”杜十娘点头,她只是随口一问,杜七不愿意,她也不强迫自己姑娘,再说了……说不定白景天真的是来钓鱼的,他是有修为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
温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个姑娘对于男性这般包容,还是极有可能跟着她们来的男人。
她十分不解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行……我得去找侍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