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人的口里,蒲氏听到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荒谬的消息,隔壁广南东路的一支兵马,越境到了樟州,其所做所为与自己这里如出一辙,占据州城胁持主官,除了没有扯旗,已经与造反无异了!难道这种事还会传染?
“广南兵马司”
蒲氏这才仔细读了读手上的书信,倒是与来人所说的基本无差,消息应该是确实的,只是怎么就透着一股诡异呢?自己是要应信中宋人知州的要求去解围,还是联系那个同行一起举事?无论是哪一条都让他想大笑出声。
“扯蛋,广南有个屁的兵马,你老蒲就是弯弯肠子多,把自个也给绕进去了,忘了去年闹海贼,他们闭城求援,最后还是你我联手才打退的?”
闻讯赶来的夏景不屑地撇撇嘴,要说广南西路倒是有些兵马,因为它邻着占城、大理等国,那是边防所在,可东路?广州倒是有几个指挥的驻扎禁军,在他眼中不要说同自己手中的兵比,就连本地厢军也不如,顶多算得上刚刚拿起弓箭的乡勇吧,就这种实力也敢据城造反?扯淡吧。
“不对,这支军马非同寻常,如信中所言,前锋皆是骑军,试想想,哪一路会是这种建置?”
“京师来的?不可能啊,他们明明是打广南入的境,这一点不会有错,况且我等布在沿线的耳目,俱未得报,这么大的军马过境,他们焉得不知?”
二人左思右想都不得要领,至少他们一水的禁军服饰不会有错,别的都一无所知?事情看起来有些棘手了,不知道是友是敌,就不好做出应对,只是对方的兵马不多,倒是不担心会有多大威胁。
“不得不防,小心些总无大错。”
“老蒲你意欲如何?”
蒲氏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夏景出府前略略想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蒲氏将他送出府去,亲眼看着他披上蓑衣上马而去,大雨打在堂上的明瓦上,顺着滴水檐流到堂前,聚成一股股小溪汇入池塘中,这样的天气让人头痛啊。
城外的张青云在送走了施忠之后总算松了口气,这里人手原本就不多,如果再派出人去联络姜才所部,就更加捉襟见肘了,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这个动作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读书人气质。
“海上情形如何?”
“这几日只有进的没有出的,弟兄们都盯着呢,实事要晚些才报得上来,要不,小的去催催?”
张青云摆摆手表示不必了,军士没有说错,现在的情形,海船出不了港,比之前肯定只多不少,数目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姜才的动作,只可惜,老天不开眼啊,这场豪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依旧看不到减弱的趋势。
他将多半的人手都布置在了城池的周围,城中也放着一组,就算是打起来,只要小心些,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东家严令,他都想自己留下。
“掌柜的,城西外的弟兄来报,一队兵马正在通过城门,似乎有动作。”
“喔,什么兵马,多少人,往何处去?”
张青云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思维,这消息有些不寻常,自从禁军接管城防,就从来没有出过城,城西,那是通往福州方向的官道所在,他们想干什么?
“约摸一个指挥,全是禁军服色,看样子是要抓什么人。”
“叫弟兄们都仔细些,不要露了行藏,只远远地盯着就成。”
一个指挥不过五百人,这点人肯定不会去攻打哪里,城西会有什么可图的地方?张青云并不关心,他只要自己的手下无事便可,这或许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吧。
乌云笼罩着天空和海洋,天地之间灰蒙蒙地一片,偶尔会有一道闪电劈开黑幕,漫天的雨雾像一道帘子,将所有的事物都挡在了视线之外,张青云不禁有些忧心地转向南方,顺着应该是姜才所部过来的方向,眼中的情景却让他诧异地张大了嘴,在天际的顶端,一抹金色的光亮从缝隙中隐隐透出,就像是黑布被剪子剪开了一道口子,天,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