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都会断流,漕运都会中断,这么严重嘛?
杨涟和方震孺心中震惊,要知道,如果发生皇帝所说的严重事情,影响可就太大了。
漕运,自永乐大帝迁都北京后,便成为朝廷的命脉所在,明清两朝,没有例外。
大批的粮食要运往国家中央地区,供给庞大的朝廷机构和官僚家眷,还有北方的军粮……
“万岁,海运已兴,漕运若断,影响或许没那么严重?”方震孺也不敢确定,试探地回答道。
朱由校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道:“若不是牵扯太大,且未必合算,朕都想迁都南京了。”
“陛下,万万不可。”杨涟急忙谏道:“大明国势正盛,灾害必能渡过,岂能有逐食天子?”
逐食天子有不少呢,隋朝唐朝好几个,朕倒是不怎么在乎。
朱由校嘿然一笑,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只是那么一想,不必当真。
其实,要是迁都南京,好象确实能节约很多粮食,省出很多南粮北运的运输费用。但兴师动众,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折腾的事情。
“朕会设立一个机构,统筹协调各省的抗灾救灾事务。”朱由校作出了重要的决定,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
各自为政肯定不行,小冰河期说是全国性、全世界性的气候灾害也不为过。朱由校说的“举国之力”,也不是随便一说。
将北方数省的督抚召进京,耳提面命,提高他们对大灾害的重视程度。同时,这也是一次考察。不能通过的话,就要换人了。
考察不只是面试,还要看他们制定出来的抗灾减灾的具体方案。也就是说,今天的召见,只是第一关。
而对于召见杨涟,朱由校的心理是比较矛盾的。
杨涟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忠烈”之臣,而且廉洁也是没有问题的。但若论才干,朱由校认为他只是中等。
所以,朱由校也在等着这位“东林后起之秀”谏争。
果然,眼见皇帝的召见行将结束,杨涟不顾方震孺使过来得眼色,起身深躬,从怀中取出奏疏,朗声说道:“微臣有本上奏,请万岁御览。”
朱由校垂下眼帘,沉声道:“若内容与以往所上相同,朕已知之,便不必呈上了。”
方震孺起身,偷偷扯了下杨涟的衣袖,示意他就此告退。皇帝不悦之色已显,再强自谏争,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涟并没有退缩,这不是他的脾气禀性。当然,奏疏上也没什么新鲜东西,以前就上过,皇帝不理不睬,更没有丝毫改正的意思。
“万岁。”杨涟保持着躬身姿势,开口说道:“内容虽无不同,但微臣屡次上疏皆石沉大海,不明所以,敢请万岁明示。”
朱由校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杨涟半晌,才缓缓说道:“朝堂上党争不休,结党攻计时,杨卿可上过奏疏?辽东督抚不和,王化贞大言不惭,熊廷弼饱受打压时,杨卿可上过奏疏?朝廷财政不敷,难以支撑两方战事时,杨卿又有何策解决……”
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听似波澜不惊,但方震孺和杨涟却知道皇帝在强自压抑。
“杨卿以为志同道合者,又有多少是正人君子?杨卿与东林诸君探讨性理之学,共商治国之道,又有何利国利民之策献上?”
“朕重用厂卫,方能耳目清明,不受人蒙蔽;朕惩治贪渎官员,打击劣绅,消除党争,革除弊政,方能使朝堂整肃,国势日上,战事胜利在望。”
“杨卿难道看不到这些有利的变化,还想着回到以前所谓‘众正盈朝,国势日下’的坏局之中?”
“你为东林党出头,是承认结党了?看来朕还要继续清除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行事却贪鄙无耻的东林党人。”
“朕告诉你,做好你的本分工作,为国为民做些实事,莫要拿风骨和犯颜直谏赚名声。沽名买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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