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排火枪兵向前,占据第一道战壕工事;第三排和后阵的火枪兵依次向前,再度形成了三列火力线。
刀枪碰撞在一起,敌我双方士兵怒吼着展开拼斗。冷兵器的交战残酷而血腥,一来一去就是你死我活的残忍厮杀。
战鼓声还在隆隆作响,但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方在敲。士兵们也无心去听,只是瞪着眼前的敌人,吼叫着刺杀、劈砍。
火枪还在响个不停,枪口稍微抬高,铅弹越过厮杀的战友,向着敌人倾泻。侧翼的火枪兵也从树后伸出火枪,斜着把铅弹射向敌人。
地上已经满是流淌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哪怕被击伤倒地,也意味着再也没有站起的机会。
最后一批轰天雷投射过去,几十颗此起彼伏的爆炸,给建奴造成了混乱,也使其攻击的势头为之一遏。
枪声更加猛烈地响了起来,却是在后队的方向。
阿敏回着张望,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他的瞳孔缩了缩,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并向全身弥漫。
喊杀声越来越响,后队在竭力抵挡,而敌人的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阿敏对此知道得清清楚楚。
“贝勒爷,奴才带人去后队。”忠心的牛录额真哈达硕主动上前,为主子分忧。
阿敏凝视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语言,哈达硕的一个牛录不可能击退敌人,只能是拖延时间,他的生死已经注定。
而阿敏的命运也已经不可更改,对面是一千明军龙骑兵,他率领的不过是两千多人马,除去后卫,能投入突击冲锋的,并不比明军多太多。
明军的阻击既有阵地依托,又有火枪之利,还有轰天雷之威,只要敢战不退缩,建奴想冲破阻击,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战斗虽然激烈,厮杀虽然血腥残酷,但明军并未动用全军,还有余力不断向上补充。
当然,明军也不知道败退下来的建奴会有多少。他们是禀持着死战不退的信念,准备应付以一敌五的最不利的局面。
建奴的后队,虽然都是精锐,也极为悍勇敢战。但面对遮天蔽日的箭雨,迎面直射的火枪,汹涌冲杀的敌人,也露出不支之态,步步后退。
“杀,杀,杀……”深知友军正在血战阻击,明军火枪兵下马之后便投入战斗,火枪攒射、刺刀捅杀,向着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
紧随其后的是归化骑兵,下马步战,高举着马刀喊杀连天。
蒙古联军则在后面张弓搭箭,以密如雨点的箭矢杀伤敌人,为明军提供火力支援。
充当后卫的建奴也知责任重大,鼓起余勇,拼死作战。
双方的士兵不断地倒下,不管是尸体,还是伤员,都很难再爬起来。惨烈的厮杀令人心旌摇动,仿佛置身于修罗屠场。
牛录额真哈达硕率领所部赶到时,后卫已经岌岌可危。在优势敌人的狂猛进攻下,行将崩溃。
火枪的射击持续不断,一排接着一排,在后金军中迸溅起一朵朵血花。几十米的距离,使得重甲也无法抵挡如此近距离激射的铅弹。
从明军头顶抛射而来的箭矢密密麻麻,数量众多的蒙古联军又换上了一批弓箭手,换下了手臂酸麻的士兵。
弓箭虽然能够承担远程的火力支援,但弓箭手的体力有限,全力射出十几箭后便会手臂酸麻,射出的箭矢也变得软弱无力。
建奴的人数是最大的缺陷,而蒙古联军却可以不断换人,保持箭矢的力度和杀伤力。
何况,更省力气,且不必换人的明军火枪兵能够持续不断地射击,在总体火力上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当然,明军也在不断付出伤亡,但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无他,这些火枪兵至少都参加过一次实战。不管是广宁保卫战,还是宁远防御战,在心理素质和战斗经验上,已经经历了考验。
面对如此形势,哈达硕立刻指挥所部加入战团,已经没有了退路,倒让他们爆发出了绝死一击的勇气。
前面的士兵倒下去,后面的上前数步补充缺口,并在哈达硕的指挥下,发起了一次猛烈的逆袭。
这次冲锋达到了一定的目的,至少使明军向前推进的脚步为之一顿,并与前面的明军展开了混战。
哈达硕身先士卒,大刀舞动如飞,接连砍死砍伤了数名明军。他身旁的亲卫也勇猛凶悍,随着他厮杀向前。
凭借着绝死的悍勇,哈达硕似乎达到了阻击敌人的目的。但这样的气势和逆袭,在敌方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却是难以持久。
“冲,杀!”哈达硕疯狂地吼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进行着希望渺茫的战斗厮杀。
击败当面之敌,使其溃败逃窜,冲击后面的敌人,形成连锁反应,使敌人全面陷入崩溃。
虽然古代战争中,这样的战例也有不少,但哈达硕指挥的逆袭却很遗憾地不在其中。
眼前突然一空,陷入混战的前几排明军已经死伤殆尽,可哈达硕却没看到明军奔逃的身影。
三排明军火枪兵紧密地排列,跪、蹲、立,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建奴。
没等哈达硕反应过来,一声尖厉的哨声过后,便是无数闪现的火光。密集的铅弹横扫而来,浓重的白烟升腾而起。
这是一次凶狠无比的打击,密集的铅弹有如大炮喷射而出的霰…弹,几乎将前面最凶悍的建奴一扫而空。
“懦,懦夫……”带着万分不甘的神情,哈达硕瞪大着眼睛,还保持着举刀向前的姿势,却只能从心里发出无声的咒骂,象一根木头般沉重地栽倒在地。
不是只有面对面厮杀的才是勇士,否则也不必用火枪装备部队。
思想落伍,科技落后,失败就不可避免,这条定律终于在明金战争中得到了正确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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