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那些被罚没的乡宦生员的家产,哪一个是穷困的。
不说家财万贯,也是上等人家,可还是贪婪无耻。拿着优免,照样隐漏偷税,又怎么值得同情?
“吴兄。”夏允彝提高了声音,才把吴昌时的魂儿叫回来,但目光还有些呆滞,傻傻地看过来。
拱了拱手,夏允彝开口说道:“所谓君子之学,贵于识时;时之所急,务之恐后。是以在下与陈人中、徐闇公将往京师游学,不知吴兄可愿同行否?”
吴昌时想到在京城被砍掉的几颗脑袋,脸色有些变,赶忙摇头道:“在下欲苦心攻读,便不随列位游学了。”
夏允彝也不以为意,又劝说道:“俗儒是古而非今,撷华而舍实。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出外见识一番,或许受益匪浅。”
顿了一下,夏允彝又补充道:“再者,朝廷也开设新学,培养‘经世济用’之才,去看看也好。”
吴昌时还是摇头,说道:“在下还是觉得走科举正途为好,还请夏兄莫要见怪。”
夏允彝笑了笑,说道:“各人有志,某岂能勉强?既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吴昌时起身相送,将夏允彝直送到宅门,才转身而回。
在冷风中,夏允彝紧了紧冬衣,加快了脚步,心中对吴昌时变得这般沉闷孤僻感到奇怪。
但很快,他又再度思索起朝廷开新学的事情来。
这是报上所刊载的告示,其中有几句朴实浅白的话让他颇有触动,包括同去京师的陈子龙、徐孚远也是一样。
为何而读书,可学到经世济用之能?身为生员,于国于民又有何贡献?享受朝廷优免,心安理得吗?
这三个问题乍看起来,并不难回答。但仔细思之,却又答得有些心虚,不能昂然无愧。
待到了京师,看过听过思过,才能全部解答心中疑问吧?
夏允彝呼出一股白气,露出期待的神情,脚步簌簌作响,踩踏着微冻的路面,向远方奔去。
而这次欲进京师游学,最积极的倡导者其实是陈子龙。他是松江华亭人,徐光启是上海县法华汇人,在后世,都属于上海人。
对于徐光启的为人和学问,陈子龙十分敬佩,称赞徐光启“负经世之志,生平所学,博究天人,而皆主于实用。至于农事,尤所用心。盖以为生民率育之源,国家富强之本”。
历史上,也是陈子龙整理了徐光启遗下的《农书》草稿,灿然而成《农政全书》六十卷,也抒发了他自己的社会经济主张。
此番进京,陈子龙主要的目的便是拜望徐光启,向他请教“当世之务”。
而徐孚远和夏允彝也被近段时间朝廷的举动所困扰,为好友诚挚相邀,便也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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