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被卫国公老夫人拉进无人的暖阁里,正承受着暴风雨般的数落:“微儿又受伤了,你这当娘的究竟是怎么照顾女儿的!”
韩氏相当委屈:“母亲,微儿那伤,是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上——”
老夫人段氏猛然打断:“好好一个姑娘家会踩到碎瓷片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问过澈儿了,不就是程二带着小妾庶子女过去给微儿添堵,才弄成这样的吗!”
段氏说着,伸手狠狠戳了一下韩氏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里横,跟我、跟你闺女来脾气,怎么对上那一窝老鼠崽子就怂了?”
韩氏脸涨得通红:“母亲,您这话说的太难听——”
“难道不是?”老夫人段氏狠狠灌了一口茶,“你怕什么,那小妾救了程二又如何,她生的小崽子就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自己没出息,还带累了我可怜的微儿。”
老夫人站起来:“我这就派人去怀仁伯府把微儿接过来,以后就在国公府长住,直到她出阁。”
韩氏豁然站起来:“母亲,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偌大的国公府,还养不起一个表姑娘了?小姑娘在外祖家小住,旁人能说什么?”
“母亲,伯府和国公府离不了多远,就让微儿在这住着,那别人会怎么说……”
老夫人深深看韩氏一眼,叹息:“我明白了,你怕别人说伯府闲话,说到底,是怕人说程二闲话,然后怕他恼了你?”
“母亲,我没有!”韩氏一脸狼狈。
老夫人走到门口,回头:“明珠,这么些年,我以为你看明白了。那个男人,真值得你如此吗?为了他,你不要了卫国公府嫡长女的骄傲,那是我的失败。可是为了他。你让自己的亲骨肉被人磋磨至此,那是你的失败!以后到底该如何,你且好好想一想吧。”
老夫人拂袖而去,韩氏像个戳破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抚着依然丰盈的面庞喃喃道:“我的失败吗?”
容昕走进来,笑嘻嘻给老夫人等人问好,老夫人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少年,一个似明珠,一个如骄阳,赏心悦目之极,不由高兴起来,让侍女端了热茶给他们吃,问道:“怎么跑过来了?”
容昕不怕段老夫人,但怕自己的母亲曾氏。闻言眼睛骨碌一转,笑道:“外祖母,刚刚拜年时人多,我都没好好给您磕头呢,现在来补上呀!”
老夫人笑着拍他脑袋:“你这孩子,真是会哄外祖母开心,我看,你是嫌外祖母刚刚给的压岁钱太少,现在又来讨了吧?”
容昕眼角余光飞快扫了曾氏一眼,笑着摸摸头:“这都被外祖母察觉了。外祖母真睿智,那您给不给啊?”
“给,怎么不给。”老夫人笑着掏出一串金鱼儿递给容昕。
“义母,您可别把他惯坏了。”曾氏警告地瞪了容昕一眼。
容昕嘿嘿直笑。
一屋子人听了。俱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道这小霸王早被惯到天上去了,实在不能再惯坏了。
曾氏显然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言。
容昕环顾四周:“咦,外祖母,怎么不见大姨母啊?”
老夫人笑容淡下来:“哦。你大姨母累了,在暖阁歇着呢。”
容昕露出担心的表情:“大姨母怎么啦,我看看去!”
他一阵风般跑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没说韩氏怎么了啊,不就是说她累了吗,那孩子莫非听岔了?
众人不由看向与容昕一道来的韩止。
韩止一脸严肃,似乎还带了些紧张:“那,那我也看看去!”
转眼间,才进来的两个少年都跑了,室内一片沉默。
好一会儿,老夫人有些茫然地问曾氏:“刚刚,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