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话成功地让皇帝与朱瑞都冷静了下来。

皇帝想起如今京中的局势，若他的身体能多支撑两年，也许还能稳稳当当地扶持小儿子朱珞坐上新君宝座，将所有居心叵测的野心家通通清除掉，然而他的身体做不到这一点……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活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够替小儿子清除继位路上的所有障碍么？即使暂时清除掉了，等他死去后，小儿子能坐稳皇位，不会被任何一个深藏不露的野心家赶下台来么？最关键的是，倘若弟弟燕王真的起了反叛之心，小儿子能阻止对方夺权么？！

不可能的。

他选中小儿子为继承人没有问题，问题是他太早就要死去了，没办法等到小儿子长大成人，顺利执掌朝廷大权！他的小儿子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与臂助！何家兄弟本来还勉强够格承担这个职责，可一旦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成了燕王，那他们的实力与名望瞬间就弱了无数倍，根本不可能是燕王的对手！

燕王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倘若不是萧明德泄密，燕王本该是最合适也最值得信任的人选！皇帝心中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萧明德，恨到若是萧明德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他都能提刀把人给砍了！

本来应该是他们父子一大助力的燕王忽然成了潜在的敌人，威胁远大于空有名分手中无兵无权的三皇子与宗室们。皇帝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要抓狂了！

相比于皇帝的满腔怨怼，朱瑞的想法则要理智许多。他想到他们一家人为了与四皇子打好关系，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并且成功得到了回报。倘若他与燕王这时候因为皇帝的态度，一气之下退回北平，四皇子是否能在重重困难之下，顺利继承皇帝的位置呢？如果他只是艰难一些，最后还是顺利上了位，会不会对今日弃他而去的燕王府产生怨恨？而要是他因为过于年少，势单力薄，最终把皇位丢了，那坐上皇位的人，无论是三皇子还是皇帝在先帝末年时的手下败将后代，他们对于燕王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吧？

哪怕是为了燕王府的利益着想，朱瑞觉得自己都不应该冲动行事。皇帝不作人又如何？反正他已经快要死了。只要四皇子是个明白事理、性格宽厚又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就行了！

就算皇帝不信任燕王了，也不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下旨剥夺燕王手中的任何一项权力，那不是在防范于未燃，而是在自寻死路！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今的燕王乃是皇帝手中最大的一张牌。燕王就是因为这一点，方才一直滞留宫中，日夜守护在皇帝身边的。如果皇帝选择废了这张牌，那无异于自毁长城！

既然皇帝不能对燕王府做什么，那他们燕王府转而效忠于四皇子，也是无伤大雅的。皇帝还能说什么呢？而四皇子对燕王府的态度，无疑比他老子的态度要令人愉悦许多。

想到这里，朱瑞便看都不看皇帝一眼，径直对四皇子道：“殿下能说这番话，臣就安心了。不管皇上方才说了些什么，殿下只管当作没听见好了！臣依旧是燕王之子，臣的父王也依旧是殿下的皇叔！只要殿下不辜负燕王府，燕王府就不会辜负您！”

四皇子双眼微微一亮，随即掩住嘴角微微露出的笑意，状若平静地扭头去看皇帝：“父皇，您看，兄长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