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谢慕林所料,冯氏不停地在人前炫耀自个儿的贤惠,还要“教导”别人如何做个贤妻,对别人家的家务事指手划脚,仿佛看不得一个专宠善妒的妻子,非要人人都如她一样,“大方”地给丈夫纳妾,觉得那才是身为妻子该做的事——其实她本人心里明明很呕,无奈反抗不了身边人的劝说,那就唯有给别人洗脑,好证明自己做得再正确不过了,不赞同她做法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金家公子长相俊美,家世也不错,看起来就是个相当理想的丈夫人选了。冯氏嫁过来后,对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十分不满,偏偏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她一个落选了太子妃、名声又不是很好的女子,就别要求更多了。同样落选太子妃的蓝氏虽然被赐婚给了三皇子,但三皇子对她的嫌弃简直人尽皆知,害得蓝氏丢尽了脸面。她冯氏虽然也没摊上什么好夫婿,但好歹金公子没做得象三皇子那般过分不是?
他对她还算是敬重的,也给足了正妻的脸面,从来不会让那些莺莺燕燕冒犯她的尊严。身为丈夫,这样就不错了。无论是从娘家得到的教育,还是夫家成员的言论,所有人都是这么跟冯氏说的。冯氏自个儿腰杆挺不直,这种话听得多了,也就信了。明明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要照着别人告诉她的“贤妻”标准来约束自己,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有多么的贤惠,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太子放弃她而选择了薛氏为太子妃,是瞎了眼!是被王氏的美色迷惑了!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最适合成为太子妃的人!她落选不是因为她不好,而是薛氏使了上不得台面的阴招!
冯氏用这种理论洗脑了自己,还要想办法去洗脑别人。只要人人都认可她的想法,那她就是正确的!做得再好不过了!
然而今天,却有个新进门不久的宗室媳妇,说她做得不如她看不起的燕王妃,说燕王妃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多了,这叫她怎么忍?!
她当即就驳了回去:“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婆婆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还不许燕王纳妾……”
她话未说完,就被谢慕林打断了:“什么时候判断一个妻子好不好,是看她给丈夫纳多少妾了?!这么说来,那些孝顺公婆、相夫教子、主持中馈、打理家业、友睦族邻……等等职责,做妻子的做得再好,都不如给丈夫多纳两个妾吗?那我们这些人家养女儿,何必花费那么多心力去教导她学各种东西?只需要让她学会给丈夫挑美人做妾就行了。反正只要妾纳得多了,贤惠之名就到手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那还费劲儿让女儿学那么多功课干什么?!”
谢慕林斜眼看向冯氏:“说实话,我也是在京城长大的人了,还真没想到,冯家教导女儿,竟然是这么教法。看来以后我有了儿子,也不能求娶冯家的女儿呢!不然娶回来的媳妇除了给家里塞些乱七八糟的姬妾,叫别人称赞她贤惠不妒以外,什么事都不会干,我儿子娶她回来做什么?!给家里的男人纳妾这种事,用得着妻子来干吗?那不是随便一个机灵些的管事就能办得了的?我何必让自己的孩子三媒六聘,劳师动众地娶一个无用的蠢媳妇回来?!”
不等冯氏开口,冯氏的母亲就先急了:“永安郡王妃,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冯家教导女儿,从来不是这么教法的,你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就请冯夫人教好自己的女儿,别让她不知打哪儿学来些歪理,不但把自己给忽悠瘸了,还四处大放厥辞,祸害别人家的好女儿!”谢慕林毫不客气地道,“今日是乐昌大长公主的寿宴。宴席上,我们朱家人和乐融融齐聚一堂,为姑祖母她老人家贺寿。在这样的大喜之日,令嫒特特跑来讽刺我们朱家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冯氏的母亲脸色顿时变了。她们母女虽说是乐昌大长公主的亲骨肉,但确实是外嫁的外姓人,女儿冯氏又比她再隔了一层。永安郡王妃谢氏是朱家的媳妇,她那位被冯氏嘲讽的婆婆燕王妃,同样是朱家的媳妇。冯氏踩燕王妃时,还顺道踩了燕王一脚,等于是在讽刺燕王这位朱家人。若不论血缘,单论家族姓氏,冯氏的言论确实等同于在主人家的寿宴上对主人的亲族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