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很快就写好了信,通过谢徽之的手,走“瑞记”的渠道,顺利发了出去。
她本人则继续装作没事人一般,与家中的兄弟姐妹们一同陪伴着二房与三房的两位长辈,结束了在苏州的愉快行程,再次踏上旅途。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谢家众人都多添置了不少东西,谢慕林这里有时新花样的衣料、首饰,也少不了各式新奇别致的文具、刺绣与一大箱的杂书。这一回,她收罗到的旧书、残书不多,倒是买到不少实用的书本,医书、游记、农书都有,虽然不好搞什么“内容摘抄”,把书房空间里的资料偷渡出来,但这些书本的内容都还算靠谱,勉强也可以充作资料的来源了。反正别人也未必有精神一本一本地仔细翻查过去,糊弄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宋氏那边也收获了不少好书和文房用品,有一些是预备着回到北平老家后送亲戚朋友的。她问了一下谢慕林买到的书,苦笑着叹息:“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喜欢杂书,多看点儿诗词歌赋不好么?哪怕是看看史书也好呀。你的天赋不错,记性好,学会什么都能举一反三,为何就是不爱在诗词学问上多下点功夫呢?”
这两三年里,谢慕林一直跟着宋氏读书,学到的东西比在族中女学学到的还多,文学水平大有提高,常识基本补足,连编造一下白话文式的“古文”,也勉强能上手了,不会弄得通篇都是破绽,叫人一眼就瞧出来。若遇到某些场合,需要她作点诗呀词的,她也可以胡诌一首打油诗应付了事,不至于落入出丑的境地。由于她的进步太大,用时却少,宋氏颇为惊喜,认定她潜力巨大,就一直劝她多在诗词上下功夫,争取挣个“才女”当当。
谢慕林真没兴趣做什么才女。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学到与一般甚至是比较优秀的官家闺秀们同等的文化水平,她努力一下是没问题的,眼下也能跟大姐谢映慧比一比,偶尔还能小胜一两回。但真要努力到成“家”的地步,那就省了吧。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深知能在文学史上留名的女诗人是什么水平,她要有那个本事,在现代时就已经成名了,又怎会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
她又不走炒作成名、自抬身价好争取嫁入高门的路子,何必费那精力呢?有时间,她还不如在自己书房空间里的资料上多下点功夫,争取多研究出一些来自现代的技术,为身边的人,为周围的平民百姓,多谋一点利?最起码,她也可以先让自己家的生活过得舒适一些,让自己的日子更加便利一点……
宋氏心里深感遗憾。女儿谢梅珺出嫁后一直做贤妻良母,如今与丈夫析产别居了,又忙于照顾孩子,外孙女杨沅则不好此道,她找不到继承自己学问的传人。好不容易有个嗣孙女,颇有天赋,也谦虚好学,结果却更喜好实务,而不重视诗文……她又不可能让决定走科举士途的孙辈们荒废学业,专攻诗词一道。她这一肚子的学问,该传给谁去呢?身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寡妇,她如今连个能诗词唱酬的人都找不到了,只能天天回忆早逝的丈夫……
在宋氏的长嘘短叹中,谢家的船停在了无锡的码头。在这里,谢映慧分别收到了好朋友马玉蓉与卢飞云的来信。
由于谢映慧如今与二妹谢慕林关系最要好,遇事也爱找她商量,于是谢慕林有幸来到大姐的舱房,看到了这两封书信的内容。
谢映慧即将回京,撞上那位再度与丈夫闹翻,哭回京城找娘家兄姐撑腰的母亲曹淑卿。为了让谢映慧避开某些尴尬的场合,不受这位不省心生母的牵连,马玉蓉与卢飞云也是煞费苦心,特地帮她打听了许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