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
她不相信这是薛四姑娘说的话,便猜想会不会是旁人越俎代庖?毕竟薛四姑娘不是孤家寡人,她到报恩寺来肯定是要跟薛家其他人聚在一起的。倘若是薛家哪个人不清楚内情,觉得一个谢家的庶女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随口替薛四姑娘把来人打发了,也没什么出奇。薛四姑娘恐怕这会子还不知道有人找她呢!
这么想着,谢映容便不死心地请那守门的僧人再去传一次话,不是找薛家的人传,而是直接找薛四姑娘。
然而僧人怎么可能答应?那些姑娘小姐们都是与长辈们待在一处的,他们要替人传话,当然不可能越过下人与人家姑娘的家长,直接来到姑娘面前,那太过分了,不是他们出家人该做的。况且今日寺中来了贵客,达官贵人云集,寺里绝不可能容许出现任何差错。他一个守门的,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让人挑剔报恩寺规矩的事?
再说了,有心要挤进寺里攀附权贵,却因为身份所限,只能被挡在山门之外望洋兴叹的,又何止是一个两个?眼前这位女施主,既然报的是卞家的名号,那也不过是小官宦人家罢了,与门外其他滞留着不肯走的马车里的官眷们相比,身份只怕还有些不如呢。就连那些四、五品的人家,都没能进入寺内,他凭什么让这位六品小宦家的女孩儿,仗着跟某位贵女有几分交情,就得以进入寺内去呢?况且人家薛四姑娘,都已经说了与她不是很熟了。
僧人拒绝再走一趟,非常直白地告诉谢映容,那话真的是薛四姑娘说的,他远远听见她这么吩咐下人传话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谢映容不相信,她与薛四姑娘有约在先,又给对方提供了那么多重要的信息,如今正是讨要回报的时候,对方又怎会忽然说与她不熟呢?上辈子薛四姑娘和善无比地帮助了一无所有的她,这辈子没理由就忽然变脸了。
僧人不肯捎话,谢映容只得求卞太太,借用宁国侯府的名义,再让僧人进寺传一回话。
然而卞太太拒绝了。她有些尴尬地把谢映容拉远了几步,才压低声音说:“薛四姑娘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你与她似乎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先前也没听说过与她有什么来往,能求得她帮忙,租到那处宅子,已经十分难得,实在不好强求太多。兴许是这点小事也要请薛四姑娘帮忙,她有些不耐烦了吧?就算你曾经对她有过相救之恩,如今的薛家也是今非昔比了……”
谢映容曾经在卞家住过几个月,卞太太很清楚她确实跟薛四姑娘不是什么要好的朋友,否则那几个月里,后者怎会从来没探过病?后来谢映容回了谢家,也一直在养病,直到年后才听说好得差不多了,更不可能出门交际。谢映容拿去年的“救命之恩”说事儿,卞太太是相信的,只是也觉得,人家薛家如今已是东宫外戚,不同以往,薛四姑娘就如同曾经的谢家夫人曹氏一般身份高贵,傲慢清高、目下无尘都是正常的,能帮忙租房子,还帮着打听了不少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谢映容如今又再来求她提携,是不是太过贪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