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薛姐不愿意多说,我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追问。所以,那乌鸦跟那人的事儿,我没有再提。
“对了,你在市里待了这么久,听说过402路电车吗?”薛姐冷不丁地问了我这么一句,搞得我有些一愣一愣的。
市里的公交,有401路,也有403路,但根本没有402路啊!至于她说的电车,是十多年前就淘汰了的东西,现在哪里还有?
“没有。”我说。
“402路电车,是从西街口到夺命坡的,每晚只有一趟,凌晨一点准时从西街口发车,一点半左右到达三泉路口。那电车中间只停这一站,在三泉路口上完客之后,会一站直达夺命坡。到终点站的时间,应该是在两点左右。凌晨三点整,那车会原路返回。”薛姐说。
西街口离步行街不远,是闹市区,不过那地方,以前是个刑场,据说底下还有个万人坑。至于三泉路口,是离火葬场最近的一个公交站,距我们这儿不远。夺命坡那地方,我就没听说过了。
“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啊?”我有些疑惑地问。
“姐姐我前两天接了单业务,有个东西得在今晚送到夺命坡43号去。本来姐姐我是想自己去的,但突然想起有件别的事要办,因此想让你替我跑一趟。”薛姐说。
“我直接开车去不就行了吗?还坐什么电车啊?”既然薛姐说了,从三泉路口坐电车到夺命坡,也只要半个小时,开车过去,不就十来分钟的事儿吗?
“不行!”薛姐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去那地方,只能坐电车。”
薛姐回坎店拿了个黑黢黢的木盒子出来,从形状上来看,这玩意儿很像是骨灰盒。而且,摸上去有些冰冷冰冷的,反正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就是这个,你帮我送去便是了,放在夺命坡43号大门口的信箱上就可以。千万不要打开看,放完就走,不得有任何的好奇心,明白吗?”薛姐在那里嘱咐起了我。
说完,薛姐拿了两张红色的钞票给我,这是人民币,面值一元的。第四套人民币的一元钞票,这玩意儿是87年发行的,现在大家用的都是第五套,已经很少见到了。
“你给我这个干吗?”我有些奇怪地问。
“坐车要给钱啊!全程一块,只能用这一版的人民币,新版的不认。”薛姐说。
市里电车最多的时候,是九几年,那时用的正是这第四套人民币。我要没记错,当时的车费,好像真的是一块。
现在已经一点过十分了,再耽搁该赶不上402路电车了。因此,我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抱起了那黑盒子,跟薛姐道了别。
薛姐塞了几道符进我的兜里,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不过,能不用,尽量不要用。
我去了三泉路口,在一点二十九分的时候,果然有一辆看上去很旧,油漆都已经脱落的电车,慢悠悠地开来了。
电车停了,车门“哐当”一声开了。
我上了车,把薛姐给我的一元钞票投了一张进投币箱里。
司机的头发有些花白,还戴着一个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管是这电车,还是这司机,看上去都有些诡异。因此,我没敢多看,而是直接走进了车厢。
除了我之外,车上一个乘客都没有。
这确实是那种老式电车,座位都是木材做的,还这里缺一根,那里少一条的,坏了不少。我想离那怪异的司机远点儿,因此去了最后面,坐在了一个双排座靠窗的位置上。
刚才我在等车的时候,没有别人啊!怎么现在上来了一个女孩呢?
那女孩上身穿着白T恤,下面穿着牛仔裤,扎着一条马尾辫,看上去挺阳光的。
一个如此阳光的女孩,大晚上的,跑到三泉路口这里来,坐402路电车。我始终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