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过去了。”陆半夏淡淡的开口,似是在安慰他。
陆恒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与感慨,徐百川死了,沈月死了,陆永也死了,他已经是半个身子躺进坟墓里的人,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只是想到沈月对自己的怨恨隐藏了一辈子,想想心头还是酸涩的。
“我知道。那个孩子如今……”陆恒欲言又止,陆家兄弟对不起徐百川,如果知道孩子是徐百川的,他一定会好好善待,又怎么可能加害。
陆半夏双手捧着杯子,白雾缭绕模糊了她精致的五官,薄唇轻扬起弧度:“上天会给予善良的人最好的安排!”
陆恒同意的话,沉沉的叹气,“希望如此,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
沉默许久,他又道:“半夏....子矜的肚子也不小了,眼看着这孩子就要出生,可是陆川....”
“我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事。”陆半夏淡淡的打断陆恒的话。
陆恒的脸色一僵,虽然姚玉也劝说不要找半夏,她自己已经是应接不暇,但是子矜毕竟是他的女儿,血缘的关系是割舍不断的,他还是希望她和陆川能有一个好结果。
“我不是怕子矜未婚先孕给陆家丢脸,我只是担心我的女儿过的不幸福。”生下孩子,陆子矜以后的人生就完蛋了,要是让人知道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以后更不会有男人要她。待他和姚玉百年归来,留下子矜和孩子相依为命,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疼啊!
“陆川这些年也没有女朋友,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是时候成家了。就算不为两个大人着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该有多可怜!半夏,小豆芽已经没有了父亲,你忍心看子矜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也没爸爸吗?”
陆恒语重心长道。
陆半夏握着茶杯的手倏地收紧,眸光寒冽的看向陆恒,掷地有声:“小豆芽有父亲!”
陆恒蹙眉:“半夏,他已经……”
“别再说了,我答应你!”为了阻止陆恒说下去,陆半夏果断的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会找机会和陆川谈谈,至于他答不答应不在我能保证的范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现在,不管是谁在陆半夏面前提到那个人,她都会转移话题,或是直接沉默不语。
因为每个人都在和她说,他已经不在了。
因为她一直笃定他还活着。
在生下小豆芽之前,她明明见过他,明明告诉他,小豆芽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了。
醒来后所有人都口径一致,说她被送进手术室一路昏迷,期间根本就没醒来过。揣测她见到李越祈,可能只是一场梦,是她潜意识想要见到李越祈的念头太过强烈,做的一场美梦,现实中根本就没有真实发生过。
但,她一直都坚持相信,那不只是一场梦。
“什么条件?”陆恒问。
“我去和陆川谈,不管他同不同意娶陆子矜,等陆子矜生下孩子她和孩子必须立即离开国都。”陆半夏身子往后靠,面色蒙上一层冷意。
不要怪她心冷,无情,实在是她不愿意再面对陆子矜的咄咄逼人。以前她容忍,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不能容忍,是因为她有小豆芽,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会第一次时间为小豆芽考虑。
她不想未来的某一天,陆子矜出门又忘记吃药,发疯来伤害到小豆芽。
“半夏....”陆恒沉沉的低喃一声,送走他的女儿,怎么舍得。
陆半夏说服自己无视陆恒眸底的难过与为难,平静的声音淡淡道:“我可以将手头上陆氏企业的股份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和玉姨也可以陪着她一起去国外定居。每年圣诞节我会带着小豆芽去看望你们!”
她不是想要逼走陆恒和姚玉,只是不想再和陆子矜有什么争执,也不想和姚玉斗下去,她只想带着小豆芽在国都,安安静静的等那个人回来!
也许距离远一些,他们对彼此的怨恨与厌恶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漠掉,如此陆恒也不必夹在她们之间左右为难。
“你还怪我?”陆恒看向她,黑眸里有着无奈。
“我若怪您,小豆芽就不会叫您外公!”陆半夏抿唇,嘴角浮动着云淡风轻:“上一代的恩怨都终结了,但我们每个人心里残留的怨恨与不甘却没有那么快消失殆尽,总需要一点时间和距离慢慢的淡忘。”
陆恒迟疑,忖思许久,终究点头答应。
……
送走陆恒没多久,陆半夏打电话给陆川约个时间见面,电话里陆川的兴致不高,之前在英国他也没说什么,看到她和小豆芽没事,说公司有事先行回来了。
大概他也知道陆半夏找自己是为何,所以语气显得沉重。
陆半夏知道这样对陆川并不公平,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是一句酒醉或意外就能够推脱掉的。
刚放下电话,突然有粗暴的敲门声,震的像是要把整面墙都要震碎。
谁在房间里的小豆芽被吓醒了,嚎啕大哭。文姨连忙将她抱在怀中,哄着她,让月嫂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陆半夏听到女儿的哭声,脸色一沉,连猫眼都没看,直接开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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