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民仰热情洋溢,其他人也是兴奋异常,所有人都知道,卢象升文武全才,无人不服,朝廷派平辽伯前来,绝对是人尽其才,物超所值,光看一大列闪着金属光泽的钢铁战车,就知道第一师比之大明雄师不知精锐多少倍,据说后面陕西孙传庭也要来,两个众望所归的督师齐聚关宁锦,建奴即使有数十万大军,有何足惧哉?宁远将士随着第一师的到来,大小官员心中大定,只是卢象升曹化淳并未按常规进入城内驻扎,理由是城内狭窄,容不下诸多神车,也怕挤占了关宁军营地,所以只在城北紧靠城池两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到第一师所有三万余人进驻完毕,跟随而来的邱民仰诸人才清楚知道纸面上的三万人军队,有多大阵容,几乎相当于大明十万大军的气势,光各种叫不出名的战车就有近千辆,还没算上千马车,一个个方块一样,整齐排列,关宁军将士近距离感受到这些杀器的威武,就是身穿铠甲直接撞上去,保管被撞晕过去,一直在传说中的神器,就在眼前,怎不叫人又惊又喜?
曹化淳看着这群土包子左摸右看的,真担心这些粗汉把自己看家法宝摸坏了,每每看见几个关宁军将领想要进去上去仔细瞧,就叫手下小太监上前用各种理由阻止,搞得兴高采烈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军人十分尴尬,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个没根的家伙现在大权在握呢,卢象升见状,只能领众人进入中军大帐暂歇,宁锦大小官员没看够,一个个神情兴奋,眼中冒着星星,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亏了邱民仰压阵,制止了诸多将领的好学之情,此次宁锦大战在即,他不想捡了芝麻丢西瓜,更想知道卢督师的到来,整个战局将如何展开,哪知道没等他开口,曹化淳就亮开奸细的嗓子,直接要求宁远守军呆在城内,无需轻举妄动,守住信地即是大功一件,即使前方大胜,没有两位督师命令,亦不可开城追击云云,并反复强调,此乃皇上安排,神兵卫谋划,充分考虑关宁军前些日子的损失,新军和大明九边将士战斗力的区别所制定,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整个战场几乎和关宁军没什么干系,完全由两支新军包办了。
一番话说得宁远诸人目瞪口呆,和山海关马宝他们听说没自己什么事一样,不敢相信朝廷真把他们当空气了,承认自己面子上看起来的确不如新军强悍,可面对后金举国来犯,皇上和朝廷诸公竟然让自己靠边站,难道新军真有三头六臂,三万人就想打败五十万满蒙联军?加上孙传庭拢共也不过六万,是人家的几分之一啊,邱民仰满腹狐疑地看向卢象升,关宁军不参与,那要他这个辽东巡抚做什么?
卢象升只得强装笑颜,拱手道“邱大人,张大人,诸位同僚,卢某知你等疑惑,皇上为何不让诸位出战,乃是因为新军操练两年,所用皆是火器,利远战,少肉搏,关宁军多次与建奴交战,损失较大,为了减少损失,保留大明元气,故如此尔,非你一家只守不攻,而是九边所有明军”此理由牵强附会,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张若麒问道“前番关宁军大胜,损耗虽有但不至于不能战,此次建奴号称五十万之众,卢督师第一师固然兵强马壮,所谓好汉难敌四手,即使加上孙督师也不过六万人马,敌我悬殊,难道皇上不知此战干系朝廷大局,竟不让九边将士出战?”邱民仰等人连连点头,以六万对五十万实在风险太大,再加个六万八万的,都不一定敢说必胜,还不要边军协同作战,卢孙二人勇猛人尽皆知,但也不至于如此托大吧?“建斗,你给老夫说句实话,光靠这数万新军真能独当一面,解锦州之围?”卢象升没来得及回答,曹化淳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邱巡抚张监军是否以为朝廷无知,皇上轻敌?放着精锐边军不用,却让新练之军以卵击石?否也,跟诸位说句实话,要不是皇上担心我三万大军四面受敌,恐有不测,故调孙伯雅第二师协助,就神兵卫诸公咱家和卢督师来说,第一师三万人马非但可以当面击败建奴大军,还可以一鼓作气直下后金老巢沈阳,区区五十万,土鸡瓦沟尔!”
简直震古烁今,话音刚落,好几个关宁军将领站了起来,实在不敢相信,这阉货是不是失心疯了?三万人对五十万,还能直捣黄龙?老子耳朵没听错吧?邱民仰张若麒满脸不可思议,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破天,知道你们尽是精钢装备,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在场的都是和建奴打老了仗的,谁不知道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数万关宁军几个月来和建奴苦战,不过才取得了个打通锦州的胜利,自己的损失还远远大于建奴,就凭你们这点人,能一举收复辽东?那当年孙承宗苦苦经营的关宁锦防线岂非空耗朝廷巨资?这几十年来我们都白费了?所有人看向了主座上的卢象升,阉货的话可以当没听见,可卢督师名满天下,文官武将没人不服,一个个眼睛里充满疑问,想从卢象升那里找到确切答案,卢象升巡视了一下数十位文武官员,脸上波澜不惊,朝众人点了点头“曹公公所言非虚,当初神兵卫就认为我第一师即可完成收复辽东大计,还我大明万里江山,唯皇上和朝廷诸公委实放心不下,才特调伯雅第二师前来,此来非解锦州之围,而是雪我大明多年耻辱,彻底打败建奴收复辽东”
卢象升话说完,邱民仰就站了起来,“一举收复辽东?就靠数万新练之军?难道新军真的三头六臂刀枪不入?若如此的话,还要我大明百万军队作甚?岂非皆可裁撤?”卢象升也笑了起来“然也,朝廷每年数百万两银子军饷,养兵百万,数十年来却内外交困,越打越弱,甚至危及大明江山社稷,卢某在神兵卫两年,算是看清楚了,这军户制度,确是弊大于利,该到革新之时了,皇上重开五军都督府,其意亦在此处,有句话本不该由卢某来说,诸位都是大明干城,今日但说也无妨,五军都督府一开,今后以文御武之事必然不复存在,全国百万军队也必然部分裁撤,卢某料定,一旦辽东收复,皇上定然大力革新军制,即使边军暂不裁撤,内地各军也必然革新,诸位不信,可等伯雅到时再求证不迟”一席话把众人全镇住了,信息量很大啊,六万对五十万,还直捣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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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巢,军制要改革,打破两百年以文御武格局,全国百万军队需要裁撤,这是真的?难道皇上就不怕各地军阀哗变?就不怕打败不了建奴被反噬?临阵说此动摇军心的话,卢象升就不怕孤军被围,边军不救?太多疑问了,可看卢象升曹化淳一脸正经,不像是危言耸听,看来传言非虚,皇帝急功近利,又要掀起滔天大浪了。
卢象升见众人一时消化不了,当即说到“也罢,此乃军国大事,卢某孟浪了,一切还看皇上定夺,诸位大可不必过虑,眼下一致对建奴才是大事,十数天后,伯雅第二师当会师此处,到时再招各位共商大计,诸位就请先回安顿部下,严守城防,勿让建奴越雷池一步,长白(邱民仰字)天石(张若麒字)留步,卢某还有话要说,今日就到此为止”卢象升是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是文人楷模,又是伯爵,目前是宁锦前线最高指挥者,他的军令自然没人敢不遵,当下回城的回城,回家的回家,留下辽东巡抚邱民仰和关宁军监军张若麒二人,卢象升见众人走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对两位辽东前线主官说道“刚才卢某所说乃是皇上亲口之交代,关宁军耗费朝廷资费无数,十数万大军挡不住建奴入寇,当年罪臣袁崇焕五年平辽纯属欺君,还导致毛帅被杀,东江诸将降清,今纯火器新军由皇上亲掌,不再有顾虑,大刀阔斧革新势所难免,皇上决心已下,纵使有一二军将谋逆,军制改革也必行之,与其同步者,朝廷税制,海贸,以及藩王封地都将一一推行新制,皇上口谕,邱民仰张若麒你二人即日起稳定关宁军军心,务使朝廷大计顺利推行,此乃重中之重,余事由卢象升孙传庭一力承担,若有人阻挠,即刻抓捕归案或就地正法,不得姑息,若成则二位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若败则解押京师听候发落,钦此。”邱民仰张若麒一听皇上有口谕,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跪倒领旨谢恩,现在很清楚了,皇帝是铁了心要裁撤关宁军和百万明军,而且一并连传言的商税,海贸,藩王政策都将改变,这说明皇上和朝廷有恃无恐,不怕地方反叛,不怕内忧外辱,那卢象升孙传庭此来就绝对不是打败建奴,解锦州之围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监视关宁军的任务,当然自己两个人是文官,一切当然听从朝廷安排,至于那些骄兵悍将,自然是由两位督师弹压了,不用说,皇帝必然胜券在握,才会在大战在即时传下这样的口谕,看来新军不是一般的强悍,而是真的拥有安邦定国的实力。
崇祯皇帝是真的要对窝囊废明军动手术,自打他登基以来就没一天安生,西北流寇剿了复起,越演越烈,东北女真数次入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进京畿一带如进自家菜园子,而朝廷每年大半收入养着的百万明军,出工不出力,就眼睁睁看着,或者败多胜少,好几次都想杀几个军阀来邪气,都强忍住了,他也明白自己手里缺乏亲信军队,一旦做过了,非但没钱叫不动他们,就是有钱也调不动,这种憋屈体会不要太深,每次只能杀文官来出气,所以崇祯一朝被杀的文官几百,就是不敢杀武将,十几年度日如年,他比那些忧国忧民的大明股肱更期盼新军入列,所以执意要第二师去宁锦画蛇添足,就是不想让关宁军在卢象升全力收复辽东的时候添乱,有两支劲旅在东面,过几个月其余几个师成立,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力裁汰那些桀骜不驯的军阀,不怕他们抗命不遵,百万军队,在崇祯看来,都是酒囊饭袋尸位素餐,必须裁汰。
卢象升先给辽东骄兵悍将打了招呼,事实上就裁军事宜,皇帝在皇庄多次和洪承畴卢象升他们提起过,讨论过,各地总兵每年消耗上千万两银子,畏敌不前,谎报战功,克扣兵饷,虚报名额,甚至杀良冒功,皇帝的意思是,裁汰七八成的旧卫所,推行军户匠户农户一视同仁的政策,这个想法是神兵卫赞成的,可内阁不同意,裁汰下来数十万人怎么安排?一不小心必然引起动之乱,洪承畴他们则认为有新军在,可以裁汰,但可以循序渐进,先从内地名存实亡的卫所军户开始,再慢慢到九边,数量先以裁汰两三成为妥,崇祯不满意,对他来说,光南北之京营账面上数十万,就该裁掉一大半,关宁军光吃饭不干活,也要裁掉一半往上,和陈之伟峰高师成他们一说,获得了支持,裁汰下来的人员由神兵卫全数接收,种田的给田,做工的给工资,反正天津那一带荒地多的是,再说神兵卫已经在南直隶开始初期建设,正需要大量人员,最大的阻力就是地方实权人物的利益受损,要防止祸乱,需要朝廷强力压制,洪承畴卢象升他们才同意新军成立之后就开始,成立五军都督府,统管军国大事,独立于内阁,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卢象升一来辽东,不是先讨论如何对敌,而是给骄横的关宁军打了一针预防针,有新军在手,他还真不怕什么满蒙联军,只等孙传庭大军一到,回师东进,一口气收复辽东,建立不世功勋。
此时急迫的不是卢象升或皇太极,而是在路上的孙传庭,皇帝破天荒封了个襄阳伯爵给他,寸功未立,别人道贺,他却感觉脸上无光,得为朝廷立下大功,才能对得起皇帝的恩遇,所以一接到圣旨就比任何人积极,过州过府根本不敢停留,搞得诸多准备给督师接风得地方官马屁拍在马脚上,就这样马不停蹄,仍然速度不快,第二师光过黄河就耽误了三天,要不是黄河封冻,他绝对要从蒙古绕道,走几千里冤枉路,本来该从西安直插运城,不得已,只能改道向北去太原,听到消息得山西巡抚和大同路王朴,杨国柱等人赶忙前来太原相迎,哪知道孙传庭完全不理会,只用一盏茶功夫打了个哈哈,就将所有官员赶走了,连太原城都没进,连夜开拔,和上次洪承畴一起率领秦军入京勤王磨磨蹭蹭判若两人,这次他是信心爆棚,别说前面有五十万敌军等着,就是百万军中,现在他都敢一往直前,唯恐卢象升卢阎王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