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明显就是在找茬。他下午被她那么侮辱,现在心里正气着呢。正好找了借口故意逼迫她,让她也尝尝颜面扫地的滋味。
“哼。”赵允贤才意识到原来是这件事,道,“这有何难?”
管家愣住了,劝道,“小姐说千万别冲动,失信是小,失节事大。真要如此,只怕以后你父亲的脸面往哪里搁呀?顾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赵允贤知道管家所说的意思。一个已经及笄的姑娘,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却要披头散发奔走于市集,这以后该怎么办呐?还要不要嫁人了?只怕定了亲的顾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赵允贤看了他一眼,“失信就是失节。我若是不兑现诺言,那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的父亲。”她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顾家若真是那样想,那我也无所谓。”
赵允贤脾气也是倔。不顾管家的劝阻,头上的珠玉宝簪什么一并褪下。不管不顾的,连鞋子都脱了,踩着薄袜,毫不犹豫向市集中心走去。
这段路不长,倒有一千米。街上本来人就多,周焰还敲锣打鼓,叫整个街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堵在街上看宛如疯子一样。只有管家丫鬟在后面痛哭不止。
走到市集中心,赵允贤终于停下了。人们看不见赵允贤的表情,她的长发披散着,遮盖着她的面容。
谁知道呢?也许是懊恼,也许是泪流满面。人心里这样想着。
“周焰,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直直瞪着周焰。居然没有哭。
周焰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儿,他只是觉得特别解气,特别的开心的,总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他道,“还行吧。”
“看起来你还挺满意?”赵允贤冷笑一声,“你满意了!我不满意!”
“可怜天不佑我国土!居然让你这样一个肮脏败类进了崇文馆!居然让你这样一个鼠类执掌我朝册印!你何德何能!你何德何能!你何德何能!!”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因为在秋风中走了这许久而减弱。反而是凉风惊起怒火,冷意更沸热血,“皇天后土啊!竟容尔等鼠辈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终于是落泪了,泪水也掩盖不住她眼里的恨意,“你以为你还能再嚣张几时?周焰!你还有你身后的人,如何当的官,如何得的宠我们都知道!我不服!”
“可恶!”周焰上前就要去拉她。她说出这样的话,再一次让周焰怔住了,没想到她再次反将她一军,自己丢脸还要再次拖他下水!
“周焰!你记着,你们是要向这芸芸众生交代的!你们是要向这天下人交代的!”
却没想到她忽然急急地冲了出去,一头撞在了那用来划分地界的铁牛身上!管家和丫鬟上去抢抱都来不及,只听轻轻噗的一声,登时血流如注,头一扭便倒了下去。
这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惊呆了。周焰吓的屁滚尿流,只听有人大喊,“不好了,闹出人命来了!”登时鸟飞人散,四面惶惶。
赵允贤的父亲那时一听到家丁来报,便觉得事情不妙。交接了公务,就匆匆赶回家中。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到一个血流如注的人儿早已咽气,郎中在一旁摇摇头表示束手无策。而赵老太太一听说这件事,急得呕血,立马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大哭不止。
上京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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