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个。”</p>
骂人的话冲到嗓子眼，又被她含泪咽下去。</p>
“这就对了，聪明和清高在我这里一钱不值，乖巧才是一个偏房该有的品质。”</p>
楚平生将她罩身的纱裙一扯，嘶，粉红飞扬，盖在葡萄架外面的菊花丛。</p>
半个多时辰后。</p>
楚平生穿戴整齐，径直往东南方的月洞门走去。</p>
范若若还被绑在躺椅上，浑身瘫软，披汗散发，看着他的背影有气无力地道：“你，你回来，给我解开绳子。”</p>
“我？我是谁？”</p>
“夫，夫君。”</p>
楚平生顿足回头：“叫得再甜一点。”</p>
“夫君，你回来，我被绑得好疼。”</p>
“范闲是谁？”</p>
“不，不认识。”</p>
“嗯？”</p>
“这个畜生，都是因为他，才害死我的亲哥哥和娘亲。”</p>
“范建呢？”</p>
“我，我没有这种害死自己亲骨肉和妻子，去养别人的野种的爹。”</p>
“所以你看，这才是正确的逻辑。你觉得范闲对你好，是你拎不清，而我才是同你共度余生的人，如果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余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p>
楚平生走过去，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红绳，把人揽进怀里。</p>
哇。</p>
范若若哭得撕心裂肺，声声泣血，也不知道是为从前，还是为以后。</p>
又过一日。</p>
夜色依旧，人如新。</p>
楚府三进院靠东的屋子里，叶灵儿把胭脂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看着镜子里状态奇差的自己，表情一时悲伤，一时忧苦，一时阴狠，一时纠结，捏着红裙的手不断用力，拧得上面满是褶皱。</p>
早些时候婢女送来讯息，言说公子今夜会来她的房间休息，这让失眠了好几天的她很紧张。</p>
不，确切地讲是惊慌失措。</p>
在太极殿时，楚平生的所作所为真的吓到她了。</p>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如此害怕一个人，进而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女流之辈，以前的女侠义气，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别人在陪她玩罢了，实际上权力斗争的结果，残酷到让人难以承受。</p>
太极殿“赏善罚恶”后，对比范若若，她的精神状态是要好一些的，毕竟亲哥哥早在沧州之战时就死了，父亲于和亲王庆功宴后两天被剑卫半路截杀，那夜死的叶流云是她的叔祖，平时很难见到，不像范若若，亲爹当场身首异处，弟弟被阉。</p>
所以得知楚平生要补洞房，她会生出讨好他的想法，试图用胭脂水粉来遮盖黑眼圈和微微发黄的脸，以免激怒他，随口吩咐一声，叶家女眷便会人头落地，死于非命。</p>
但问题是，烈性红袖招的毒还没有解。</p>
费介死了，范闲被驱逐出京都，监察院三处的人抓的抓，判的判，费介的徒弟连带家人皆被灭族，找遍全城，再无一人能解她身上之毒。</p>
如果把实情告诉楚平生，那她就是一个对好色山大王没用的小妾，可想而知她和叶家人的下场，或许不会死，却绝对不会好。</p>
如果不把实情告诉楚平生，给他毒死，是，这样做父亲和哥哥的仇是报了，可海棠朵朵与剑卫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将叶家人斩尽杀绝。不，不只叶家，百分百会被诛九族。</p>
吱呀。</p>
就在她满心纠结，一会儿想同归于尽，一会儿又懦弱怕死的时候，外屋的门开了，一个人踩着红烛的光辉进入房间，拨开卧房的珠帘，径直走到黄幔斜挽，喜被铺盖的床头坐下。</p>
“今日有些乏了，过来帮我捶捶腿。”</p>
楚平生神色平静地道，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有种日久夫妻的错觉，一点不像杀岳父，杀舅哥，抢女人的山大王。</p>
叶灵儿愣了一下，慢慢起身，低着头走过去，在床边跪下，两只手捧着他的脚把靴子一只一只脱下，又解开白袜放到旁边，学以前运动过量腿疼时丫鬟伺候她的手法给自家老爷揉腿捏脚。</p>
“这个力道，可以吗？”</p>
电视剧里的叶灵儿咋咋呼呼，遇到事最爱抽剑砍人，哪里知道经“赏善罚恶夜”一吓，竟从母老虎变成了小白兔。</p>
这反差实在有点大，大到楚平生感觉很意外，很新奇。</p>
他没有回答，伸出手去，托起她的脸蛋仔细打量。</p>
“这妆是你自己画的吧？”</p>
“是。”</p>
“下次别画了。”</p>
叶灵儿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急忙转身去卸。</p>
“我去擦掉。”</p>
未想楚平生一把将人拉住，往床前一带，翻身压到泛着阵阵花香的喜被上。</p>
“现在的你，跟第一次见面拿剑砍我的你，可以说是两个极端。”</p>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叶灵儿赶紧转头，这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p>
“我这个大魔王是不是特别吓人？”</p>
“不，不是。”</p>
叶灵儿说着违心的话。</p>
距离“赏善罚恶夜”已经过去半月之久，被太子李承乾、皇后、淑贵妇一致要求从简的先皇丧礼都要结束了，她仍会被那夜太极殿发生的一幕惊醒，楚平生更是多次化身大魔王出现在她的梦里。</p>
“没事，往后一起睡多了，自然会缓解，大不了找个时间，我去江南陪你散散心。”</p>
楚平生一边说，一边去抽她腰间的系带。</p>
叶灵儿一把抓住他的手，猛然摇头：“不行，我不行！”</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