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愚行扶着李境和落座在正房客厅沙发上,自己也挨着坐了下来。
“皓月,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李境和淡淡一笑,“已经无事,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这个世界那么大,丰愚行怎么从茫茫人海捞到了她的信息。
男人的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从你练剑那场直播,我的秘书无意投屏,看到你直接用脚尖蹬刀,那姿态我怎么能认不出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说不清楚的宠溺。
原来如此。
李境和微微一叹,“比我想象中的快,如今只有你同葵兴吗?”
“是的。”丰愚行对着李境和毫无隐藏之心,“我从出生就在这个世界上,自从有了能力后,并搜罗天下奇人,也问了不少所谓的大师,目前来讲,唯有我们三人。”
说到这里,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你我面目全非,葵兴虽说样貌没有大的变化,但记忆缺失,智力稍弱。”
“是啊,我们都是漏网之鱼。”
违背社会发展定论的存在,如何能尽善尽美,侥幸不忘故人,已是最好。
丰愚行一把握住她纤细柔弱的手,倾诉道,“不是,我们一起存于这个没有战争、仇恨的世界,就是上天让我们弥补曾经的遗憾,皓月,我曾有一具羸弱不堪的身子,如今你放心,再不会有什么短寿之事发生。”
越发说的激动,李境和看着他,喃喃说道,“愚行,你不好奇你死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吗?”她定定的看着丰愚行,想从他的脸上探查一些东西。
丰愚行与她直视,认真说道:“我走的时候,大昭大苑关系紧张,会不会因为我身死在大昭,而引来两国龊语,进而激化?”
“那是自然,你是大苑嫡出二皇子,举足轻重。你如此撒手人寰,大苑国力日增,不同往昔,自是要向大昭发难。”李境和缓缓说道,丰愚行心头一紧,他忍不住握住李境和的手,双目蕴藏着复杂的情愫,“那你……,是善终吗?”
“自然不是。”李境和眼神缥缈,“大昭大苑,仿佛宿命一样,我是皇家公主,又怎么可能逃得开呢?”
丰愚行面上显露出痛苦,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境和,“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李境和闻言,抬头看向丰愚行,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呼吸缠绕,鼻尖只差一点就碰到了。
如此暧昧,丰愚行甚至不自觉的轻轻咽了一口口水。
紧张弥漫开来,李境和却又低下头,只是把脖颈处白皙的肌肤无意中裸露出来,风情无限。
“愚行——”
李境和轻轻呼喊,丰愚行真想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永远不放开。
“我在。”
李境和惨然一笑,“我被人杀死在了和亲的马车里,醒过来就是这个世界。”
什么?
丰愚行满脸震惊,“杀死?是谁杀了你,你知道吗?还有……和亲?是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太子哥哥吗?”他甚是不敢相信,不等李境和回答又追问道,“大昭……,竟已衰弱到此地步,你身为皇家唯一的嫡出公主,都被安排去和亲——”
李境和一双满含遗憾的眼眸,仔细的看着丰愚行的脸。
“不是。”
丰愚行满脸心疼,“不是什么?”
“和亲对象不是你的太子哥哥,他重疾在身,和谈后——,我是要去嫁给你父皇的。”那个老态龙钟,能屈能伸的大苑皇帝,他曾在边境上同少女时代的李境和见过一面,姿态极低,在她这个公主后辈跟前,全无天子气魄。81说
可是,谁能知道这个看上去胆小如鼠的皇帝,竟然十分冷血。
不止送了丰赞羽到大昭来为质,还割地赔款。
可等到大苑翻身时,他不但十倍要了回去,甚至在和谈时,提出了如此荒唐的和亲条件。
皓月长公主车马劳顿,带着两个宗室滕妾,一个月内必须赶到大苑大昭边境,届时大苑宫室自会以贵妃之礼亲迎长公主入苑。
丰愚行听到这里,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只过往的手拽住,死死扭住,疼得他面色苍白,薄唇抖动不已,“皓月——,皓月!我……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
李境和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平和诉说,“与你无关,那时候……,你跟葵兴都没了,对了,秦垆也战死沙场。”遗憾的是她还未敬上薄酒,自己的卿卿性命也丢了。
丰愚行低着头,肩头开始抖动,他一把抱住李境和,在她耳边很是痛苦,“对不起,皓月,对不起……”
他的眼泪顺着流到了李境和的脖子里,她感受到这一股温热,瞬时心入死灰,“赞羽,你不该靠近我的,我虽说比你多活了两年,却尝尽了悲伤离合,故人可追忆……却不必相逢,你懂吗?”
她时常在半夜被丧钟惊醒,最后的时光,皇兄怕出意外,大臣怕她寻了短见,干脆把她放在后宫之中。
——静待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