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要知道他们将军字典里之前可是从来没有“休息”这两个字的。每日不是呆在军中就是领兵打仗去了。基本上十天半个月连府都不回一趟的。
现在倒好了,开始每天准时归家了,那归心似箭的模样啊,啧啧啧,看得常副将都忍不住大着胆子揶揄。
就是不知道,这番凶狠冰冷又不苟言笑的模样,谁家小女娘傻乎乎的…啊,不是,脾气这么好能忍受的了啊。这阎王爷,天天对着这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不是得做噩梦么。
常副将隔壁居住的姑娘,每次看见他都跟看见了…什么,那什么似的。躲都来不及。
他正出神间,却不料谢逸看过来。开小差被上司抓了,常副将当场一个机灵。
却听得谢将军似有不解,反而开口问他:
“方才有人来报,前几日放出的暗探有了突厥军队的消息。你不知晓?”
见人并未追究,常副将暗中将高悬的心放回啦肚子里,乍然又反应过来上司话里的意思,也是一愣,脱口而出:
“什么消息?什么位置?”
见人疑惑之色不似作伪,谢逸微微拧眉,语气带上了一些迟疑,低低呢喃:
“没有么?”
电光火石间倏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神一凝,在常副将还在懵圈的时候,便见他家素来稳重的将军神色骤变,心中咯噔了一下,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唰的人没影了。
然后,几乎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唰的一下又出现了。
“叫上几个弟兄,抄家伙,马上,跟我走一趟。”
“是!”常副将立马起身站的笔直,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声。可他家将军甚至连一个正脸都没给他。
破落的院门中,还隐隐能听见前院的吵闹,酒杯碰撞的声音与下流粗鄙的话交织,不绝于耳。
地上坐着“昏迷不醒”的姑娘,脸色惨白,发梢凌乱,满身狼狈,甚至毫无美感可言。
好不可怜。
不多时,前院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醉汉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渐近。
突然原本吵闹的声音骤然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大声更加猖狂的金属撞击的声响,混杂着哭喊求饶的声音。熙熙攘攘,自厅前传来,没过多久又强行归于平静。
我听着,那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突然间消失不见。
过道处传来一阵更急切的脚步声。
虽因着主人的情绪此时略显凌乱,可依旧沉稳有力的让人心安。
接着房门被人突然大力破开。
周遭的喧嚣仿佛都随着来人的动作一瞬间归于沉寂。
门外的烛光挤进阴暗逼仄的房间,再重新被来人高大的身影挡住。
似乎有谁大踏步的朝我走来。
我闻到了熟悉沁人的冷香,随着来人俯身,无孔不入的包裹着我。
似宁静悠远的寺庙中梵音袅袅。
也似天边清风皎月一般,骤然跌入凡间。
谁在哭喊求饶,谁在焦急呼喊。
似乎都随着少年将我揽进怀中慢慢远去。
抱着我的身躯坚实有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外界所有的杂乱,不堪,都强有力的隔绝开来。
只有我能感受到,少年揽在我腰间,粗细匀称的手臂,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却微不可察的略微有些许颤意。
是不安,是惶恐,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