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你要是真的调走了,可是我们西衡县的一大损失。”易华荣很是高兴地说,“以后工作上面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大胆地说,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绝对不说二话。”
“只要赵县长主持政府工作一天,我就一天不离开西衡县。”李娜笑了笑,“免得他又笑话我是个逃兵。”
“逃兵?”易华荣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赵政策啊,还真是厉害。”
赵政策可不轻松,光靠机构改革,还是不能够解决根本问题。西衡县要成为经济强县,就必须开辟一条崭新的途径来。
可整个南湖省都是处于内陆,要谈发展谈何容易!招商引资工作,在这个年代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打铁还需自身硬,赵政策开始召开了西衡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政府经济会议。
在这之前,赵政策自然是要取得西衡县县委常委会的支持。于是,在赵政策的要求下,县委书记易华荣主持了常委会议。
“在开会之前,我首先要感谢大家。”易华荣颇为动感情地说,“西衡县的改革,让在座的各位常委都没少受委屈,责任在我和赵政策同志,当然,最大的责任还在于我这个县委书记,我是一把手嘛。”
顿了顿,易华荣继续说道:“不说大家,就是我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每次去市里开会,其他县的领导都带着专车,唯独我啊,坐的是出租车,灰头灰脸的模样,没少被取笑。我们这一届县委领导是清贫的,这一点我到哪里都敢说。特别是乔光明同志和潘建新同志,家都不在西衡县,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办公室,已经陪伴他们度过好几个春秋了。”
“就以吃饭为例吧,其他县的领导即使家不在当地,县委招待所也会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而我们西衡县的领导呢,早就失去了这一块根据地。原来属于县委的招待所已经承包给私人,好些同志都是在年初的时候就把伙食费交足了,厨房的一张脏兮兮的桌子就成了我们的饭桌。”
说着说着,易华荣低下了头,拿手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可这是会议室里,哪里来的风?又哪里来的沙子呢?
“当然,西衡县的领导更加不可能有灰色收入,因为手中的实权,已经被自己无情地剥夺到了最低限度。”易华荣沉声说道,“西衡县所有的干部都清楚,在西衡县当官不是享受,而是受罪。当然,也有例外,龙国清同志就是例外。象龙国清这样想来西衡县享受的领导干部都是要被清除出去。”
“同志们,我这个班长有愧于你们哪。”易华荣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大家,没有照顾好大家的生活。”
“但是,我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坦然。”易华荣接着话锋一转,“自从改革以来,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了,每天回家一沾床铺,马上就睡着了,这是真的。但我今年从来没有做过噩梦,睡得坦然,睡得舒服!”
“易书记,您别说了。”纪委书记乔光明也是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活得充实,心里踏实,这比什么都强。而且,我发现现在我们西衡县的干部比以前更务实了,这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我虽然负责纪检工作,但我永远也不希望去查处象龙国清同志那样的人。我们都是党员,吃苦耐劳,艰苦朴素一直是我党的优良传统。我觉得这样好,而且应该继续坚持下去。”
“是啊,条件是艰苦了一些。”潘建新马上接话说,“可起码每天没有多少人到我们组织部来晃悠了,因为他们知道,在西衡县当官就是个体力活。”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赵政策笑了笑,“最主要的是,我们不得不承受着新旧体制摩擦所带来的痛苦。当然,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所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心要落到如何振兴我们西衡县的经济上面来。”
“我们政法部门一定全力以赴,为西衡县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刚刚从公安局长升上政法书记,一跃成为西衡县常委之一的邹天明马上表态说,“对经济,我不懂,但对如何保护经济发展,我也算是跟着赵县长学到了一些经验。”
“别这么说。”赵政策赶紧说,“西衡县下一步该如何走,还要靠大家群策群力,献计献策,共谋发展大计。”
“一个地方的经济要发展,最终还是要靠实业。”易华荣就笑着说,“我们西衡县要因地制宜,制定出符合我们自己实际条件的发展方案来。”
“我们西衡县有这么一句古话:田不平,地不平,亩产只有两百零,有女不嫁西衡人。”宣传部长李娜轻声一笑,“个人认为,西衡县的经济要起步,还需要农业先行。”
“李娜同志说得有道理。”组织部长潘建新接话说,“可关键还在于农业方面,我们可以做一些什么,该怎么做?”
“这个田不平,地不平的事情,就由我亲自来抓吧。”易华荣呵呵一笑,“好久没有搞过农业大生产活动了,这一次也好好弄一次,争取一次性解决。”
“有易书记亲自出面,自然是不成问题。”乔光明难得地笑了笑,“不过,这个工作量可是很大,我就担心您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易华荣呵呵笑着,“这里我的年纪虽然最大,可我的身体不差,踩打稻机都还行。”
“农业还是要走新的路子。”赵政策就笑着说,“我是这样想的:开发多重经营,突出工业重点,走以工强县的路子。”
“政策同志,这个工业和农业是两码事情吧,混在一起,会不会太笼统了一些。”乔光明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地说。
“那行,我换个说法吧。”赵政策就笑着说,“易书记刚才已经说了,亲自抓这个田不平和路不平的大工程。我就来抓这个第二步工作吧。”
“什么是第二步工作。”易华荣愣了愣,自己可只是想先做好这个有利于子孙后代的事情,把田整平,把路修好。这事情虽然工作量大,却也有赵政策以前在桐木乡开展的工作为样板,难度倒是不是很大。
“第二步工作就是农业规模化经营和专业化生产。”赵政策毫不犹豫地说,“现在我们西衡县的农民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有些偏远山区甚至连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因此,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易书记您所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改善居住和农业生产环境,如果农民都能自发地在田边溪头植上果树苗木,房前屋后栽种花草盆景,都象井头乡那样,搞一些花卉种植,我们西衡县的农村就会漂亮很多。”
顿了顿,赵政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西衡县的主要问题是虽然人口众多,劳动力却基本上集中在农村,也就是说,农村的劳动力是有很大过剩的。我们要想办法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劳动力从土地上分离出来去从事工业与第三产业的发展,解决生产力的解放问题,就必须大力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离开了生产力的解放问题,来谈西衡县的经济发展,那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的。”
“我有些明白了,政策同志所说的农业规模化经营和专业化生产,就是要解放生产力。”易华荣眼神亮了亮,“谈点具体的吧,关于这个农业规模化经营和专业化生产问题。”
“好的,我这也算是抛砖引玉吧。”赵政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是不是考虑组建集体农场,大型畜牧场,果蔬场,花卉园艺场,特种水产养殖场和农机服务队,并以此来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呢。”
“政策同志,你这哪里是抛砖引玉啊,分明是抛玉引砖。”潘建新打趣着说,“光听到这么多的场啊什么的,就让人目瞪口呆了。可关键是,办这些事情都需要钱啊。听你这么一说,估计没有几千万是拿不下来。”
“是啊,我们西衡县可是个农业大县,这么多的乡镇。”易华荣也马上接话说,“哪里来这么多资金啊。”
“当初我在桐木乡的时候,也弄过沼气工程,虽然说当时的资金困难,不得不向银行贷款。”赵政策就信心十足地说,“但事实上,一共向农业银行贷款还不到一百万,而且现在基本上都还清了。我们可以由政府出面,从银行贷款,还可以发动农民入股,估计问题不是很大。”
“这一百万的贷款,西衡县农业支行就可以解决。”易华荣皱了皱眉头,“这要是每个乡都跑来贷款,只怕把农业银行全部的资金都提出来,也不够。更何况,银行系统是相对独立的,我们想贷款,人家还不一定贷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