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稀稀疏疏地消散了。天空再次暗了下来。旋即,又燃起花团锦簇。
站在宏大的星夜下,陈家娴如释重负。
她的内心如此平静、如此笃定。
在21岁的这一天,她不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怕燃尽自己,因为她知道,她拥有成功的能力;因为她知道,她的愤怒是很多人的愤怒,她的不甘是很多人的不甘。
很多人愿意帮助她——为了共同的愿景。
而这帮助——无关情爱、无关立场。
她时刻有重开一局的勇气,因为她的身后有很多人,她无所畏惧。
她是西关的女儿。她是西关的战士。
她是西关小姐。
……
烟花结束了。
只剩下满地温热的余烬,和永不停歇的河流。
陈家娴抓起工作证,在脸边扇了扇。她的眼睛很亮,她的面孔很烫。此刻的夜里,游客的欢笑声从远处传来,而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在远离商业社会的地方,在她生日的这一天,她不需要、也不想管理表情。
陈家娴很没有形象地坐靠在河涌的石砌栏杆边缘,用手捂着脸,痛痛快快地哭了。
哭了一会,她用纸巾按住眼睛。然后掏出手机,取消了母亲的微信置顶。
她又拽了张纸巾,攥在手里。夜风凉凉地拂过面孔和发丝。她靠在石头上发呆。
一双皮鞋停在她的面前。
陈家娴认识皮鞋上绞着银丝的鞋带,串着小小奢侈品logo。
潘乔木撩起名牌西装下摆,弯曲长腿,皱眉犹豫了一下,毅然坐地上,紧邻着她。
陈家娴的心尖锐地酸了一下。
她别过脸去:“你衣服脏了。”
潘乔木展开手里抱着的黑色羊绒长大衣,把她整个人裹住,顺便用袖子给她打了个结。昂贵大衣的下摆拖在地上,黑色羊绒和青色麻石砖,好像水墨。
潘乔木皱眉拽了拽西装,拍了几下灰,然后才说:“不是你要我向下看?”
他打量着缩在衣服里的女生。
她的妆又花了。潘乔木想,她总有本事把自己搞的很狼狈。
陈家娴“哦”了声。半晌后,她闷闷地说:“你来做什么。”
潘乔木伸手。
他的手指很长,皮肤在黑色羊绒大衣的光泽下,衬得分外苍白。
他拽着大衣袖子,把系着她的结紧了紧。
陈家娴又好气又好笑:“喂,你……”
话音未落,潘乔木揽着她的后背,猛地把她抱入怀中。
他抱得很紧。
“或许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他喃喃说。
她挣扎了一下,潘乔木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把她的面孔按在自己的心口。
“你听着。”他很快速地说,“我收回我的话。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在乎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什么我渴望回报,什么我会介意,还是我对你的混账期待,你都当成个屁放了吧。你想玩欲望游戏,我们就玩欲望游戏。以后的事情——你会不会爱我,或者我会不会爱你,去他妈的,以后再说。人只活一辈子,我只活这一辈子,你也只活这一辈子。我们做爱吧。你有欲望吗?”
陈家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有点快。潘乔木把她身上的结又拽紧了些。他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拽住一根细细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