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娴站在地铁上接听电话。
潘乔木第一句话就说:“你是什么意思。”
陈家娴看着地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什么什么意思。”
潘乔木气得轻笑一声:“钱,你还我钱。我们这个关系——你给我钱。”
陈家娴对着漆黑反光的玻璃,用指尖轻触锁骨上的荨麻疹:“我们有什么关系。”
潘乔木的冷静维持不住,流出一些烦躁:“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说,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家娴收回指尖。胸口的荨麻疹已经完全消退,只留下几丝抓伤的痕迹。
是因为欲望得到满足,压抑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吗。
如有火烧灼的沸腾终于缓缓平息,而她也终于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陈家娴看着玻璃倒映中的自己,慢慢说:“我们只是满足一下彼此的欲望,不是吗?这和关系有什么关系?”
听筒对面的男人因为震惊而久久沉默。
地铁在黑暗的地下穿行,尖锐呼啸。话筒两边的死寂中,陈家娴说:“你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有必要吗。”
……
欲望,是什么。
此时此刻的潘乔木从未想过什么是欲望、他为何会拥有这样的欲望。他只知道,自己要被气死了。
挂了电话,看着副驾上装有红酒杯的纸盒,他忍不住一拳锤在方向盘上。
这算什么?!
这是z世代的女性主义者整顿了过时的男性?她就这样睡了他?
他以为她把他当玩具,没想到还是个小玩具?!
车子汇入五光十色的车流中,堵在路上,动弹不得。慢慢的,潘乔木捏着方向盘,面色难看,陷入内耗与自我怀疑。
难道她对他不满意?
就算他发挥不好,她也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大家都这么熟了,是吧?
才一次就腻了?
潘乔木面无表情地掉转车头,改道去了健身房,在力量区待了一个小时,又在有氧区消耗两个钟。
回家再一次路过进口商超,他进去买了一盒杂菜,晚餐只吃了两片叶子。
……
陈家娴靠在地铁上,打开协同办公,先把昨晚宋卓给她的简历推给周亦行,又检查过工作消息并逐一回复。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很快开始疲惫。
陈家娴退出协同办公,打开微信,又点开朋友圈,看见王茜发了张jellycat柜台的照片,配了个流泪的表情:“茄茄怎么又卖光了。”
周亦行评论:“下次加油。”
陈家娴想起潘乔木塞给她的茄子玩偶,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最新的流行吗?
她又往下翻,看见周亦行早上发的茄子玩偶照片。照片里的茄子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陈家娴怔住。
妈妈的小公主吗。
她立刻打开自己妈妈的对话框——果然,妈妈的消息被屏蔽了。
是谁屏蔽的,又是为什么送了个毛绒茄子,或许其中的原因,一目了然。
陈家娴对着手机,慢慢露出微笑。
他怎么会觉得,她会为如此点微不足道的对比而受伤、痛苦。
她想要什么,会自己主动争取,不需要靠人偶尔地、好像喂路边一只流浪猫一样的、居高临下地发善心。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不会因此感谢他。
更不可能因此爱上他。
……
晚上,潘乔木看着干净得毫无另一个人痕迹的房间。陈家娴甚至贴心地用他惯用的香水喷了喷房间,所以她的气味,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潘乔木躺在床上,伸手把枕边的毛绒茄子抓过来,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