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沉默不语的就是姜怜了。
她心里也拿不准,即使她现在觉得裴文轩即位是名不正言不顺,并非君子手段,而这天下大部分也依旧是安定的,若是杨承徽回来要寻仇,正如祖母所问,她又该作何抉择?
似乎心里有了答案,她抬眸对着祖母语气坚定:“若是她回来寻仇,所做的事情是利于黎民百姓,我自然会站在她这一边,若是她是想毁了这天下,那么我也不可能放任她,冷眼看着她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说:“祖母,我明白你与父亲为我婚事发愁是对我好,可那是杨临简出征前一日,我连着夜跑去宫里求来的姻缘,若是日后杳无音信,我也不会怪怨谁,现如今我一个人也很好,这官职不也是自己挣下的,没有依靠于他人。”
说完就留下祖母一人在屋中,她感叹这个孙女性子和脾气都像她母亲,也算是刚烈性子,并未有什么不好之处,她听了今日姜怜说的那些心里话,这也算有个底。
姜怜心里一直发堵,她出府去了凌熠辰府上与他对酌,自颜司明外出做生意,他也渐渐地忙于军中事务,不曾去那些热闹处,今日听下人说姜怜来府上找他,也算高兴。
原本他也看不起姜怜这个小女娘,觉得她也像这江南的娇花,有一点磕碰就会哭哭啼啼,甚至一度以为她的官职都是靠那个做了尚书的父亲,这些年里,颜司明外出,杨承徽逃出城中,现如今没有下落,也不曾给他们来信,这临安城也越发冷清。
有一次出征,他与姜怜随同,一路上她也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反而作战之时头脑清晰,将路线规划的很明确,还有些他都不曾知晓的,她都伸手就来,也算是让凌熠辰开了眼界,夸她是巾帼英雄,就像花木兰那般,姜怜还笑着回他说自己可不是代父从军。
他正在看那日讨伐太原府的兵线行迹,此时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府相迎,姜怜一同随他进了大厅,见着他房中的长案上面铺着一张图纸,也不上前观望,将酒扔给他,自己便找到一个地方坐下,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姜护军少见啊,你也有所忧心的事情,让我听听这是怎么了。”他靠在那长案边上,也将酒塞拔开,爽快地喝了一口,叫道:“好酒。”
“那当然,这是我父亲自己酿的酒,我偷偷拿出来给你尝鲜。”她一脸自豪,可下一刻就叹着气说:“忧心倒是经常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会落空。”
凌熠辰想起来几日前赵凝战死在太原府,将桌上的地图一把扯过来坐在她对面,将那图纸放到桌上给她看:“你可是因为赵凝战死在太原府,你没法交代忧心?怎么还拿婚事作为推辞。”
姜怜轻轻摇头,倚靠在那个矮椅子边上,她既然推辞都说出去了,自然不是:“赵凝那是没本事,自作孽不可活,我劝了他一路,他都不曾听进去半句。”
“我是为了杨临简和我的婚约忧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发虚,自己也拿不准。
她补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