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厕所里所有隔间的门都是关闭的，门外全部显示红色有人的标志。

苏青鱼把动作放轻。

外面是洗手池，洗手池的正上方悬挂着镜子。

苏青鱼没有往里面走，而是把余波拖到洗手池附近。

隔间的方向，还有其他女人聊天的声音。

声音是从最里面的两个隔间传出来的。

一个声音神秘兮兮的，一个声音很冷静。

——“其他单位都是不鼓励办公室恋情，担心恋爱耽误工作。我们集团积极举办这种联谊会，撮合了好几对情侣，结婚给补贴，生下的孩子还可以放在集团里教育，也不知道图什么？”

——“就是给员工福利吧。”

——“我听说，集团里总是发生灵异事件，有很多人不愿意留在这里工作，集团才推出这么好的待遇留人。”

——“我们都是做研究的，怎么能相信这种事情？”

——“我就是有点怕，总觉得这里不是正规公司。”

【启明星集团】联谊舞会规则第四条。

【洗手间已坏，不要进入任何洗手间的隔间。凉水洗脸可以保持清醒，注意听广播，不要照镜子。】

苏青鱼让余波靠着洗手台拐角，然后自己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乖乖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广播，等待《仲夏夜之梦》播放完毕。

此时，卫生间里的灯光闪烁。

从女厕所的门口，到洗手台处，再到里面的隔间，一共有三盏灯，灯光闪烁后，前两盏灯熄灭，只留下隔间方向的灯还在亮着，散发出苍白的光。

然后，门的拉栓处开始转动。

倒数第二扇门的拉栓由红色变成绿色。

风把门推开，里面没有人。

隔间里，女人对话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

隔间里，女人的声音很小，她一边问，一边敲击着隔间的墙壁。

她的隔壁，就是刚刚被风吹开的那扇门。

里面没有人，她自然是得不到回应。

卫生间里一直有冷风在吹，苏青鱼突然感觉到腹痛难忍。

她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腹部，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嘴角微颤，咬紧牙关，这种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产生了耳鸣。

超想上厕所。

那一扇打开的门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苏青鱼脸色惨白，轻咬着下唇。

然后，她用橡皮筋把自己的一只手和余波捆在一起，低着头，摸索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水龙头里缓缓地流出鲜红色的液体，淋在白瓷之上，红白交替，触目惊心。

是污染吗？

一般人看见水龙头里流淌出这些东西，是不敢触碰的。

苏青鱼观察那些水龙头，这里的水龙头上方只有凉水标志。

她用手触碰水龙头里流淌出的红色液体，冰寒刺骨，凉意顺着手指头传遍全身，竟也缓解了部分腹痛。

将沾了红色液体的手指放在鼻尖，水中没有异味。

苏青鱼干脆闭上眼睛，弯下腰，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她感受到水滴在掌心的冰凉，然后，果断将手心清凉的水抹在自己的脸上。

那冰凉的感觉让她身体一颤，凉水带走了肚子上的痛感。

苏青鱼重新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看见，手心里的水就是干净的自来水，在洗手台上方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你好，可以借我一张卫生纸吗？”

这个声音，是从苏青鱼正前方发出来的。

但她面对着洗水池，正前方是墙壁，墙壁上悬挂着镜子。

苏青鱼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她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放在洗手台上。

没过一会儿，洗手台上的餐巾纸消失。

耳鸣消失之后，广播里的《仲夏夜之梦》终于接近尾声。

随着悠扬的旋律结束，苏青鱼拖着昏迷的余波，把他从女厕所里拉了出来，他看起来精瘦，体重却不轻。

苏青鱼扶着他坐在地上，让他靠着墙，然后从黑色背包里掏出矿泉水，沾湿餐巾纸，帮他擦了擦脸。

“余波，醒醒。”苏青鱼轻轻晃了晃余波。

余波没有反应。

“余波，领导来视察了，说你表现好，要给你升职加薪颁奖状。”苏青鱼继续晃动。

余波手指动了动，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嗫嚅着唇：“领导好……嘶……”

余波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看见苏青鱼不怀好意的脸，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抽了抽唇角，然后抬起手摸自己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