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婶看来是心中憋了不少气,这下一吐为快了,“他大哥大嫂子不光从来不养爹娘,爹娘病了还不出一分钱,就像他们是石头里蹦出来似的。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他那一儿一女也从小看惯了爹娘的做派,对爷爷奶奶可坏了,他奶奶住他家里那两天,孙子孙女也跟着骂老人……你们想不到吧,老太太明明不能动了在他们家住两天,她孙女还脱下袜子让老太太洗,老太太躺在床上不能动咋洗呀,她那孙女竟然把凑袜子塞在老太太嘴里……要我说呀,他们一家子的邪病是报应,老天爷看见了。”
“嫂子,别说了,孩子还小,不懂事。”憨厚男人拦住她的话。
大婶也是个厉害的,吼憨厚男人,“啥叫还小,三岁看老,你家孩子咋哥哥都那么孝敬老人呀,就是被爹娘教的阴坏。还有你那个侄子,去年居然调侃说要把他奶奶嫁出去,还动手打他奶奶……”
这下我们都明白了。
最后,赵凌云看着憨厚男人,眼神难得微笑着说:“大哥,你的福报马上就来了。”
憨厚男人嘿嘿笑笑,“谢年轻人的吉言,啥福报呀,我就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
我说:“大叔,能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很难得了,很多人没有良心。”
我们告辞了他回到车里,兰兰问赵凌云:“姐夫,那个薛大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还有刚才那个大叔什么情况,我没看懂。”
我鄙视地看她一眼,摇头叹息:“朽木不可雕也。”
兰兰推我一下,“别打岔,我跟姐夫说话呢。”
赵凌云给她解释,“人不是经常说天谴吗,那个薛大姐一家是对老人太坏遭到天谴了,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对爷爷奶奶不敬,福报提前消耗完了。而那位老实人善待老人,福报快到家里来了。”
兰兰恍然大悟:“原来真有遭天谴一说呀,看来人做事不能太过,就是为了自己也得善待老人。哎姐夫,那个薛大姐她怎么没病呢?”
赵凌云说:“没病的人比有病的更痛苦,她得面对三个病人,你说呢?”
“对对对,伺候病人的比病人本身更痛苦,何况面对三个病人。”我唏嘘。
我咬了一口那个薛大姐给的番茄,嘀咕,“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放过他们,反正这下够他们受的了。嗯,你们都尝尝,这个番茄真好吃。老公,你闻闻。”
我们一路欣赏着风景慢慢走,远远地看见一个农村大集,我和兰兰兴奋地叫:“下车赶集!下车赶集!”
赵凌云把车开到大集入口处,找个空地把车停了,我们下车赶集。
我就喜欢赶集,看近这人间烟火气。
跟所有的集市一样,街道两边到处是摆摊的,一家挨一家,衣食住行都在里面。
我看见什么吃的都馋,兰兰也是,结果最后买的四个人都提不完了,赛潘安抱怨:“两个小姑娘这么贪吃,羞不羞呀。”
我和兰兰双箭齐发射向赛潘安,这厮头一回举白旗了,“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敢了。”
我吃着炸鸡柳,兰兰吃着炸红薯饼得意地笑了。
赵凌云正要发车,车窗被轻轻敲响,他落下玻璃,一兜草莓伸进了车里来,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进来:“叔叔,买点草莓吧,我自己院子里种的,没打药没施肥,健康放心好水果。”
这话说得很溜,一听就是经常说。
我勾头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发现她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眼睛乌黑水灵,却瘦得吓人,一脸菜色。
我顿时心软了,张口就说:“好好好,我们买了,多少钱呀?”
明明刚才买过草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