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病了,可还没死,轮得到你拿圣旨出来!”
皇帝的声音冰冷彻骨。
皇帝本人,和皇帝的圣旨,那当然是前者分量更重啊。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
左相大胆站出来,“陛下感觉如何?”
皇帝声音迟缓而虚弱,“朕很好。”
强撑的很好。
左相又道,“陛下,太子是国本,一日不立储,国家就不稳啊,为了大晋江山,陛下立储吧!”
“求陛下立储!”大人们紧随其后,跪在地上。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在龙床边哭得死去活来惨兮兮的三皇子,还有一旁面色冷漠英俊高大的延王。
三皇子手被打脱臼了,使不上力气,示意旁边的大人把他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皇帝见状道,“给他拿出来。”
于是三皇子终于可以说话了,哭得更惨,“父皇,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儿子受了多少委屈,儿子都快被萧景夙打死了!”
若是往常,皇帝早就把他揽在肩膀上安慰了,可今日,面无表情,毫不动色。
等他哭完,皇帝依旧是声音平静,“老三,你受了大委屈了。”
三皇子闻言,哭的更惨。
“哎,你如此与老二不合,该怎么办呢。”
三皇子可怜巴巴,委屈不已。
皇帝想了想道,“你去永州就藩吧,离得远,远香近臭,他就不会打你了。”
三皇子傻眼了,整个人僵硬在远处。
啥意思?为了不让他被打,所以让他去就藩?
为什么让他这个被打的人避让?
不仅是三皇子,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也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从前皇帝有多忽视二皇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立储,没想到还是选择了二皇子啊。
当然按规矩,原本就该是二皇子的。
倒是萧景夙本身,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大人们越发觉得二殿下宠辱不惊。
“父皇,您,您说什么呢?”三皇子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父皇怎么会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就藩。
皇帝眼神慈爱的看着他,“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朕会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给你置办齐全,让你不至于到了封地无人可依,无钱可用。”
三皇子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可依旧不敢置信,求助般的转头看向他的亲娘许贵妃。
母妃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心尖尖一般的,母妃说话,父皇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母妃,你说句话呀,母妃,我不想离开你们,不想离开父皇母妃。”
许贵妃怜爱的看着三皇子,又眸子躲闪的不敢看皇帝,皇帝能够留她一命,她都万幸了,哪里还敢上去找存在感。
三皇子最终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皇帝接着道,“左相说的是,朕无力了,外敌强国虎视眈眈,必须得选出一位得力的太子了。”
皇帝看向萧景夙,“老二出身高贵,品格贵重,着立为太子。”
废了三皇子,便只剩下一个延王了,众臣已经丝毫不意外了。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一起跪下接圣旨。
然后,转向萧景夙,“太子千岁!”
萧景夙便荣升太子了。
皇帝咳了咳,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皇帝身上。
皇帝看了不远处极力缩短存在感的许贵妃,“朕时日无多,许贵妃是朕最宠爱的贵妃,朕舍不得她,等朕崩了,让贵妃殉葬。”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许贵妃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先不说殉葬制度早就废除,就是殉葬,也是无子的妃嫔殉葬,这有生养的妃嫔哪里有殉葬的呢。
不过,皇帝的旨意,当然只有遵从了。
许贵妃母子俩哪里甘心,瞪着皇帝满脸不甘,委屈,“陛下,您可真狠啊……”
皇帝说完几句话,已经很累了,脸色更加苍白。
他的注意力放在萧景夙身上,他从前恨屋及乌的儿子,此刻破天荒地生出了亲近的心思。
“你过来。”
萧景夙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站在床边。
“太子,朕把祖宗基业交给你了,望你不要辜负,好好打理这江山。”
皇帝看着他,想起了曾经的皇后,他最厌恶皇后的过于刚强,衬得他像个十足的小人,哪哪都不讨人喜欢,叫人膈应,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萧景夙嘴角噙着淡淡的讽刺,江山,基业?留给他的不是只有这么一堆烂摊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