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肆“嗯”了一声,问:“有具体名单吗?”
简华廷摇头:“还在查。”
祈肆便沉默了。
简华廷又看向二楼的方向,明知道正常说话,上面的人也听不到,但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嗓门:“这几天,好好陪陪她,我怕她过不去这坎儿。”
“我知道。”
简华廷又提议:“要不把简言品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用用?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就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天我也不好受,所以天天去看简言品,每次他顶着简华章那张脸,把我肺都要气炸的时候,我心情就好多了。”
祈肆:“……”
祈肆婉拒:“这种偏方就算了。”
简华廷问:“那我要不在你这儿住几天?我好歹也是她的大伯。”
祈肆墨眸微垂:“但你替代不了她的父亲。”
简华廷又沉默了下来,低头继续吃面。
他用筷子将鸡蛋戳破,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那我,还能做点什么?”
祈肆一顿,看向他。
简华廷刚毅的眼神里,泄露出了一些没有隐藏好的哀伤:“做点什么,能让她好过点?哎,我们老简家,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再经不起少任何一个人……”
祈肆沉默下来。
是啊,怎么能让她好过点,他也想知道。
当天晚上,盛问音做了一个梦。
梦境很混杂。
她一会儿梦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一会儿梦到自己成年后的样子,直到最后,一柄手枪,对准了她的胸口。
灰眸男人寒声道:“我再问一遍,跟不跟我走!”
梦里的盛问音,变成了旁观者,她看着前世年轻气盛的自己,站在师父面前,背脊挺直,倔强地道:“师父,我不走。”
“砰!”冥的一枪,打中了她的右小腿。
哦,是那个时候啊,是她和师父决裂的那次啊……
或许跳开当事人的角度,更容易从第三者的视角,看清整个现场的情况。
盛问音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是如何的不顾一切。
也看到了当年的冥,是如何的愤怒难抑。
是的,在开枪打她的时候,师父并不是没有情绪的。
她没有自己记忆中那么冷漠,他眼里的内容,繁复又沉重。
开到第四枪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倒在地上,身下是泥泞的土坑,浑身被血水泡湿。
而师父的眼神里,这时出现了后悔。
后悔对她开枪吗?
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收手啊,他又开了一枪。
第五枪,几乎是致命伤。
她听到师父绝情地对下属道:“找个好点的墓地,埋你们师妹。”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朦胧的视线,令她已经看不清前方的那行人。
可作为旁观者,她好像又能看清了。
她看到了师父眼底的复杂,以及复杂之外,停留了片刻的决然。
或许是这世的重逢,令盛问音对这个男人杀伐之外的另一面,有了更深的了解。
盛问音好像,能解读师父当时的眼神了。
他似乎是说——如果坚持要独立行走,那小草,就必须长成参天大树,才能面对风雨,我不能陪你成长,那就最后,拔苗助长一次吧。